喝得人看见荠菜就头晕。自从走出白鹿原多年里,他再也没有机缘喝顿水饭。响午他在炮营驻扎古关峪口骑马时,看着绿色如毡麦田,顿时想起小时候挖荠菜情景。他把马拴到棵树上,就在麦地里挖起荠菜来,后响就赶回城里来。黑娃喝下碗又喝碗,半是遗憾地说:“你把菜切得太碎。”妻子说:“娘就是这切。”黑娃说:“你们城池县里饭食细做俺娘做水饭,荠菜根本不用刀切,筷子挑就是串,那更有味儿。”阵敲门声传进来,黑娃放下碗走到大门跟前问:“谁?”门外传熟悉声音:“原上乡党。”黑娃听出是兆鹏声音,立即拉开门:“你怎摸到这儿来?”兆鹏走进门笑着说:“只在你跑不出地球,就能找见你。”
黑娃引着兆鹏走进三合院上房,对站在桌边迎候客人妻子介绍说:“这是咱兆鹏哥,在城里当教书先生。”鹿兆鹏瞧瞧黑娃,又盯住玉凤说:“不要哄她。是**党。”高玉凤愣怔下,恍然大悟:“噢呀天哪!小时候在县城还见过通缉你布告……”鹿兆鹏对多年以前事不再有兴趣,瞅着桌上黑娃饭碗欢声叫起来:“哦呀,你们吃荠菜水饭呀!给舀碗,都馋死咧!”高玉凤转身就去舀来。鹿兆鹏接过碗来,挑起团绿乎乎有荠菜送进嘴里:“世上再没有比荠菜再好吃东西!”黑娃对妻子说:“弄俩菜,让俺弟兄喝盅。”鹿兆鹏连连摆手说:“是来向你告别。马上要起身出远门。”黑娃动情地说:“办喜事时没法子邀请你,今黑间难得你来,咋能不喝两盅?”鹿兆鹏说:“也真想喝你不杯喜酒哩!只是时间不允许喀!”黑娃会意地点点头:“你干那种事不敢马虎,这清白。你到哪达去?”鹿兆鹏说:“延安。”黑娃惊奇地张张嘴没有说话。他宁静心翻腾下,不同问:“你要走,才敢问句,你这多年都在哪达呀?”鹿兆鹏笑:“在原上。没离开过咱们白鹿原。他们逮不住。这些年在原上发展党员比你那个炮营人数还多。”黑娃苦笑下说:“们弟兄却成两路人!”鹿兆鹏把只手搭到黑娃肩头:“既是弟兄就不说这号话。你占住炮营营长比谁占那个位位都好。万到交紧时,还要你帮忙,有人会去找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本小册子送给黑娃。黑娃看着封面上印着个人头像,很模糊,只能看出大致轮廓,惊奇地叫起来:“毛?”鹿兆鹏点点头:“记得咱们在原上闹农协吗?那时候毛**在湖南也闹农协。”黑娃久久地瞅着那幅墨印头像:“这是毛写书?”鹿兆鹏说:“你看看就明白。g,m胜利日子不远,扫荡中国反动派“风搅雪”真正要刮起来。”黑娃听到“风搅雪”话又哑口。鹿兆鹏说:“你看罢送给朱先生听说老先生现在心境不好。你把去北边话捎给他,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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