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解裤带儿,尚未踩稳茅坑列石就撅起屁股。声骤响,像孩子们用竹筒射出水箭响声:她急忙扭过头瞅,茅坑里柴灰上落下片绿色稀屎。那刻,她心里嘎嘣声响,眼前糊起片黑雾。那声爆响似乎发端于胸腔,又好像来自于后背;像心脏骤然爆裂,又像脊梁骨折断。她悲哀地从茅坑起来,两只胳膊酸软得挽结不住裤带儿,回头又瞅眼茅坑里落着绿头苍绳绿色稀屎,自言自语咕哝着:“没,这下没!”
白嘉轩傍晚回来时,正好瞅见仙草在庭院台阶上伸着脖颈呕吐情景。他早出门到白鹿书院找姐姐和姐夫朱先生去。既然仙草执意不愿出门躲瘟疫,到距家不远白鹿书院住段时日也好。书院处于前后左右既不挨村也搭店清僻之地,尚未听有哪位编写县志先生有两头或头放花事。姐姐和姐夫诚恳地表示愿意接纳弟媳来书院躲灾避难,白嘉轩马不停蹄赶回白鹿村,准备明天早就送仙草出门,不料,瘟神那双看不见利爪,抢先步抓住仙草头发。白嘉轩佝偻着腰跷进二门时听到“哗哧”声响,扬起头就瞅见道呈弧形喷射出来绿汤,泛着从西墙上斜甩过来残阳红光,像道闪着鬼气妖氛彩虹。他脑子里也嘎蹦响声,站在二门里庭院里木然不动,背抄在佝倭着后腰上双手垂吊下来。
仙草倒显得很镇静。从午后拉出绿屎以后,她便断定自己走向死亡无可更改结局,从最初慌乱中很快沉静下来,及至发生第次呕吐,看见嘉轩闪进二门时僵呆站立佝偻身躯。反倒愈加沉静。她掏出蓝布帕子擦擦嘴角秽物,像往常样平静温润地招呼出门归来丈夫:“给你下面吧?”白嘉轩僵硬身躯颤抖下,跌跌撞撞从庭院砖地上奔过来,踩着绿色秽物差点滑倒,双手抓住仙草胳膊呜哇声哭。仙草自进这个屋院以来。还没见过丈夫哭泣时会是什样子,这是头回,她大为感动。白嘉轩只哭声就戛然而止,仰起脸像个孩子样可怜地问:“啊呀天呀,你走丢下咋活呀……”仙草反倒温柔地笑笑说:“说先走好!走就替下你,这样子好。”
白嘉轩抹掉挂在脸颊皱折里泪水,拉仙草去镇上找冷先生看病,仙草挣脱丈夫手说:“没见谁个吃药把命搭救下。这是老天爷收生哩,在劫难逃。你甭张罗抓药煎药事,你瞅空儿给把枋钉起来,跟你场,带你具枋走。不要厚板,二寸薄板就够。”说完,她就洗手拴起围裙,到面瓮里挖面,又到水缸里舀水,在面盆里给丈夫揉面做饭。白嘉轩吃惊地瞧着女人镇静行为,转身走出街门找冷先生去。他随即撤着摞药包回来,在庭院里支起三块砖头架上沙锅,几乎趴在地上吹火拨柴。柱青烟冒过屋檐,在房顶上滞留下散。
仙草拒绝喝药:“那啥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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