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想到自己。在麦子断定不能出苗以后,瞧着牲畜市场日渐下跌行情,白嘉轩果决地卖掉青骡和犍牛,只留下匹骒马。这不算是多聪明举措,谁也能谋划得出来,头牛或匹骡子年间吃下精料——豌豆和夫皮,也许可以换回五头牛和五匹骡子。除粮食集集冒涨,其余百物牲畜棉花木料布匹杂货以及土地天天往下跌价,女子订亲聘金也跌过大半。在可怕饥荒年刚刚露出,bao虐先兆时候,各色粮食下就被推到至高无上权威地位,任何东西包括人本身都不得不俯首臣不得不跌价再跌价。小麦无苗,冬天不用上粪;棉花旱死,轧花机也甭招徕弹花主顾;牲畜卖掉,剩下匹马浮不住个人专门喂养;整个个冬天和春天都将闲适无活儿,自己闲吃静坐在人家屋里怎好意思呢?他深信白嘉轩绝不会象村中那些长工主家那样打发他提早下工,需得自己说话辞别而不能赖着主家来撵出门去。晚饭后,鹿三抹抹嘴巴点燃旱烟袋,爽声朗气他说:“嘉轩,今黑回去呀。”白嘉轩平和地说:“回你回喀!有啥事你尽管办。今年冬里没啥紧活路喀!”鹿三料定主家理会错自己原意,就挑明说:“明日再不来咧!”白嘉轩依然平和地说:“刚才说嘛!何止明日?三天五天你尽管走。”鹿三更透彻他说:“从明日往后,再不来下工咧!”白嘉轩这才从椅背上欠起身子:“那咋?半路上你就走不来?离过年还远着哩嘛!”仙草听见也凑到桌边问:“三哥你犯俺屋谁心病咧?你倒是明说怎能走哩?”鹿三连忙解释:“地里也没啥活儿屋里也没啥活儿,白吃闲坐着不自在喀!”白嘉轩说:“你走倒是自在,可把不自在丢给!”鹿三愣怔下。臼嘉轩接着说:“为省份口粮撵你出门,人会说啥话哩?心里能不自在吗?”鹿三忙说:“不是这话!是没活干闲下,这谁都看得见事,不会胡说。明年春上要是落下透雨地里活儿开场,不用你叫就来。”白嘉轩冷下脸说:“三哥你听着,从今往后你再甭提这个话!有吃就有你吃,吃稠你吃稠,吃稀你吃稀;万有天断顿揭不开锅,咱弟兄们出门要饭搭个伙结伴儿——”鹿三咽口唾液,粗大喉圪节猛烈地滑动两下,没有话说。白嘉轩随之轻俏地说:“没活儿干你就歇着睡着,歇够睡腻你就逛去浪去!逢集逛集没集时到人多地方去说,耍纠方耍狼吃娃耍媳妇跳井,说耍再歇再睡……你甭瞪眼!兄弟不是给你撇凉腔是说正经话:天杀人人不能z.sha。年馑大心也就要放大。年馑大心要小就更遭罪。”鹿三觉得眼里快要忍不住流泪,没有说话就转身出院子进马号。直到新年春节前祭灶日到来时,他又次下定决心,这回下工明年再不来,实在不能再进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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