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跪下:“大呀,你就容饶黑娃这回!”鹿于霖斥责道:“起来起来。有啥话你说嘛跪下做啥?”小娥仍然低头跪着:“你不说个饶字不起来。”“爱跪你就跪着。”鹿子霖说,“你寻错人登错门。黑娃是县上通缉要犯,说百个饶字也不顶用。那天田总乡约亲口给你说,叫你把黑娃叫回来他再给县上作保,你该去给田总乡约回话。”小娥说:“个女人家不会说话,也不敢进仓里去……”鹿子霖挪揄他说:“你不是都敢上戏楼吗?咋着连仓里门就不敢进呢?”小娥羞愧地垂着头:“好大哩,现时还说那些事做啥!黑娃年轻张狂阵子,也张狂儿回,现在后悔得提不起。”鹿子霖说:“你就这样去给田总乡约回话,就说你两口子张狂后悔再不胡成精。”小娥说:“求大跟田总乡约说下。你是乡约说话顶用。黑娃好坏是你侄儿,再不争气是你老侄媳妇。再没亲人……”鹿子霖不再开口,这个进入白鹿村就被阿公鹿三撵出家门小媳妇和他算得近门,他和鹿三同辈,又比鹿三小几岁,她自然叫他大大,他从来也没有机缘听她叫声大。她现在跪在他前面句声“大”地叫着,他有点为难;他又次感到自己心慈面软天性,比不得白嘉轩那样心硬牙硬脸冷,甚至比不得鹿三。小娥继续诉说:“大呀,你再不搭手帮扶把,就没路走。个女人家住在村外烂窑里,缺吃少穿莫要说起,黑间狼叫狐子哭把活活都能吓死,呜呜呜……”
“唉——”鹿子霖长长地吁叹声,“你起来坐下。给田总乡约说说就是。”说着点燃根黑色卷烟,透过眼前由浓而淡缓缓飘逸弥漫着蓝色烟雾,鹿子霖看见小娥撅撅浑圆尻蛋儿站立起来,怯怯地挪到墙根前歪侧着身子站着,用已经沾湿袖头不住地擦拭着流不尽泪水,络头发从卡子底下散脱出来垂在耳鬓,被泪水洗濯过脸蛋儿温润如玉光洁照人,间或声委屈抽噎牵动得眉梢眼角更加楚楚动人,使人实生怜悯。鹿子霖意识到他心思开始脱缓就板下脸来:“你叫给田总乡约说话,也得说清黑娃到底在哪达嘛。”小娥猛乍扬起头来:“要是知道他在哪达,就把他死拽回来。他只说他给人家熬活,死口不说在东在西。”鹿子霖忙问:“他啥时候给你说他给人家熬活来?他回来过?”小娥也不想隐瞒:“他半个月前回来过回,给撂下几个铜子叫来粮食度春荒,鸡叫头遍进窑门,鸡叫二遍又出窑门。问他在哪达,他怕去寻他,他死活不透底儿……”鹿子霖“噢”声,又鼓励小娥继续说下去:“你说这话信哩!”小娥说:“你给田总乡约把话靠实,只要能饶他,他再回来给送钱时,就拉住他不叫他走……,小娥说着又轱辘辘滚下泪珠来。鹿子霖说:“好,立马去找口总乡约。你回吧,你放心地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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