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轻轻吁出口闷气。守城两位将军名字里都有个虎字,人称二虎。军人尤其忌讳这个。刘军长说:“这种不吉利玩笑,只有先生你才敢说到当面。”朱先生接住说:“只有军长你来,才有兴头儿开这玩笑。”
“既是玩笑,且不管它。”刘军长说“那就请先生正儿八经给算卦,何时攻城成功?”朱先生扬起头闭上限,用右手大拇指在另外四个指头上灵巧地弹着掐着,口中念念有词:城里守军二万不足,城外攻方二十万有余,按说是十个娃打个娃怎还打不过?城里被围五个月之久,缺粮断人饿死病死战死平民士兵摞成垛子,怎还能坚守得住?噢噢噢,账还有另个算法,城里市民男女老少不下五十万,全都跟二虎将士扭成股坚守死守。要把那五十万军人民人全部饿毙……大约得到秋后。对!刘军长”朱先生睁开眼说:“秋冬之交是大时限。见雪即见开交。”刘军长听忽然从石凳上跳起来:“先生真是神啊!见雪即见开交。正应命!字是雪雅。”
朱先生当即招呼他们吃饭,厨师给每人送上碗豆腐烩肉菜和两个蒸馍。刘军长吃口就咧着嘴皱起眉头:“朱先生你厨师是不是个生手外八路?”朱先生说:“这是方圆有名位高手名厨。”刘军长说:“豆腐怎能跟肉锅熬?豆腐熬得成糊涂熬得发苦肉还是半生不熟嚼不烂。哈呀竟是名厨高手?”朱先生说:“豆腐熬肉这类蠢事往往都是名师高手弄下。”
是年初冬,围城军队已经换上冬装,经过整整八个月围困,仍然未能进城。刘军长眼巴巴等待着大雪降止,不料从斜刺里杀来国民g,m军冯部五千万人马,交手就打得白腿于乌鸦四散奔逃。刘军长从东郊韩氏冢总指挥部逃走时候,漆黑夜空撒落着碎惨子样雪粒儿。雪粒儿在汽车顶篷上砸出密集唰唰啦啦响声,刘军长忽然想起朱先生为他预卜“见雪即见开交”卦辞来,似乎那碗熬成糊涂熬得发苦豆腐和生硬不烂肉块也隐喻着今天结局,慨叹:“这个老妖精!”朱先生后来在县志“历史沿革”卷最末编“民国纪事,里记下行:镇嵩军残部东逃过白鹿原烧毁民房五十七间,枪杀三人,**妇姑十三人抢掠财物无计。
杨排长和他士兵从白鹿镇初级小学校撤走时没有给田福贤打招呼。田福贤睁开眼睛时立即感觉到奇异寂静,他穿上棉袄蹬上棉裤跳下床来,院子里落着层薄薄雪花。他双手系着裤带用肩头低开隔壁教室门板,不由地“哦”声就停在门坎上。士兵们已不见踪影,靠墙并拢排课桌上留着铺垫稻草帘子。那些帘子是不久前由他从滋水川道产稻区征收起来用牛车拉上白鹿原来。被褥揭光。桌底下扔着穿洞破鞋、朽断裹腿布条、破旧烂衫子烂裤头。他转身奔到杨排长住单间房子,床板上也只留下张稻草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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