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铡刀刃上和铡口铁皮士都染上层青草绿汁。“应该让娃娃去念书。”白嘉轩说。“那当然。念书是正路嘛!”鹿三说。“说黑娃应该去念书。”白嘉轩说。“喔!你说是黑娃?”鹿三说,“快孺草!甭只顾说话手下停孺草。”白嘉轩孺进青草说:“叫黑娃明早上就去上学。给徐先生五升麦子由这儿灌。先生饭也由管。桌子不用搬,跟马驹骡驹伙张方桌,带上个独凳儿就行。”鹿三嘲笑说:“那个慌慌鬼生就庄稼坯子,念啥书哩!”“穷汉生壮元,富家多纨绔。你可不要把娃娃料就,看黑娃倒很灵聪哩!”白嘉轩笑着说,“日后黑娃真把书念成,弄个七品五品,也脸上光彩哩!”鹿三说:“黑娃上学,谁来割草呢?”“你割割,咱俩谁能腾出手谁去割。先让黑娃去上学。”白嘉轩说,“秋后把坡上不成庄稼‘和’字地种土苜蓿,明年就不用割草。”
黑娃天不明又被父亲吼喊起来,他正要持笼提镰去割青草,却听鹿三说:“把草镰和草笼撂下,扛上板凳上学去。”黑娃愣在院子里,似乎不大情愿地丢下笼和镰,说:“拿啥念哩?没有书,没有笔,也没有纸。”鹿三说:“你先坐到学堂盘盘你野性子。笔咧纸咧书咧缓两天再买。你要是盘不下性子,还是窝不住野鹁鸽,花钱买书买纸就白撂钱。”
黑娃把只独凳扛上肩膀,走进祠堂大门。徐先生穿着褐色长袍背抄着手在院子里踱步,他看见徐先生就不知所措。鹿三拉住儿子手说:“给先生行礼。”黑娃弯腰低头鞠躬时,眉上凳子摔下来,正好砸徐先生脚背。鹿三顺手抽黑娃个抹脖子,骂道:“把你这慌慌鬼……”徐先生忍着疼不在意地说:“送进去。嘉轩给说过。”鹿三拉着儿子进入学堂,找到马驹和骡驹方桌,在侧放下凳子。马驹把摞仿纸,根毛笔递给黑娃:“俺爸叫给你。”鹿三竟然心头热,鼻腔酸酸,又狠狠地说:“黑娃你要是再不好好念书,把你狗日……”
黑娃捉看那支毛笔,拔下笔帽,紫红笔头使他想到狐狸火红皮毛。在山坡上割草记不清多少次撞见狐狸,有次他猛然甩出手里草镰,偏巧挂住狐狸后腿。那狐狸有条火焰似蓬松粗尾巴。他拚命追赶,却眼看着它从崖坎里条狭缝中跑掉。他总是惦念着那只狐狸跛腿好没好?现在,他突然想到要是抓住那只狐狸,能栽多少毛笔呀!他左手染着青草绿汁,指头肚儿变成紫黑色,捏着光滑笔杆和绵软黄色仿纸总觉得怯怯。徐先生进来,领着学生念书。黑娃没有书本,就跟看徐先生愣念:“人……之……初,性……本……善。”
学堂里坐全是本村娃娃,没有同学间陌生,只有对于念书生活新鲜。三五天后,随着新鲜感消失,黑娃就觉得念书不再是幸事而是活受罪。母亲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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