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自然这口气不好受,可是——”
“命中没儿子就是没儿子;女儿可是不——”
“不用说,”张大哥有点带怒,“不用说!命该如此就结!姓张算完;拿刀剁小赵兔崽子!”
多少多少年,张大哥没用过“兔崽子”。“拿刀剁?”只能说说。他不能再睡。往事片片落在眼前。自己少年时努力,家庭建设,朋友交往,生儿女欣喜,作媒成功,对社会规法履行,财产购置……无缘无故祸从天降!自从幼年,经过多少次变乱,多少回g,m,自己总没跌倒,财产也没损失,连北京改成北平那大变动都没影响到自己!现在?北京改名北平时节,他以为世界到末日,可是个人生活并没有摇动。现在!不明白,什也不明白;小赵比他小着二十多岁。小赵是飞机,张大哥是骡车;骡车本不想去追飞机,可是飞机掷下炸弹是没眼睛。骡车被炸得粉碎。他想起前二年在顺治门里,辆汽车碰死匹老驴。汽车来到跟前,老驴双腿跪下,瘫,两只大眼睛看着车轮轧在自己头上,汪血,动也没动,眼还睁着!那匹老驴也许曾是在妙峰山香会上,白云观神路上,戴着串铃,新鞍(革占),毛象缎子似,鼻孔张着,飞走,踢起轻松尘沙,博得游人彩声。汽车来,瞪着眼,瘫在那里!张大哥听见远处鸡鸣,窗纸微微发青,不能睡,不能!自己是那个老驴,跪到小赵身前,求他抬手,饶他;必不得已,连秀真饶上也可以;儿子价值比女儿高。大嫂也没睡。
二
大嫂来找老李,到底小赵是怎回事?她拿出有小赵签字纸条,告诉老李,张大哥作个恶梦。
李太太看见亲家来,不得不和丈夫同接见。丈夫眼神非常可怕,象看见老鼠猫,全身力量都运到眼上。老李还不出话来。大嫂脸,虽然勉强笑着,分明带着隔夜泪痕。她不但关心天真,而且问老李:“秀儿是不是准没危险?”老李回答不出。他唇白,脑门上出热汗,眼睛极可怕。生平不爱管闲事,虽然心中愿意打个抱不平;旦自动给人帮忙,原来连半点本领也没有,叫小赵由着性戏弄;自己是天生来糟蛋!什事都由着别人,自己就没个主张?穿衣服,结婚,接家眷,生,死,都听别人。连和太太大声吵几句都不敢。地道糟蛋。只顾想自己事,张大嫂又说什,没听见。自己要说点什,说不出,嘴唇只管自张自闭,象浅木盆里挣扎性命鱼!
大嫂还勉强笑着逗逗干女儿,摸着菱胖葫芦脸。摸着摸着哭起来,想起秀真幼时光景。李太太也陪着落泪,自己肚子冤屈还没和大嫂诉说。丈夫眼神非常可怕,不敢多哭,而且得劝住张大嫂。
正在这个时节,吴太太来,进屋门就哭。方墩脸上青好几块,右眼上个大黑圈。“活不成,活不成!”看见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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