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也吹!”她把马抓起来:似乎那头牛已没有分毫价值。
老李帮着把牲口们全吹起来,堵好汽管。英手擦着裤腿,无话可讲,劲吸气。菱抱着山羊,小肉葫芦上全是笑意,英忽然撒腿跑,去把妈妈拉来。妈妈手上挂着好些白面。“妈,妈,”英叫声,扯妈妈大襟下,“看爸给拿来牛,马,羊!妈,你看哪!”又吸回气。
妈笑。要和丈夫说话,又似乎没什可说;不说,又显着有点发秃。她眼神显出来,她是以老李为家长——甚至于是上帝。在乡下时候,当着众人她自然不便和丈夫说话,况且凡事有公婆在前,也无须向丈夫要主意;现在,只有他是切;没有他,北平能把她和儿女全嚼嚼吃。她应当说点什,他是为她和儿女们去受苦,去挣钱;可是想不起从哪里说起。
“妈,拿牛叫西屋老奶奶看看吧?”英问,急于展览他新宝贝。
妈得着个机会:“问爸。”,
,小肉葫芦蹲在桌子底下,黑小子在屋里嚷:“得没有?”
“英,菱,来,看玩艺来!”老李不晓得为什必须这样痛快喊,可是心中确是痛快。在乡间——不过偶尔回去次——连自己小孩都不敢畅意在块玩耍,现在他可以自由,尽兴,和他们玩;切是他。
英和菱眼睛睁圆,看着那些花红柳绿橡皮,不敢伸手去摸。菱把大拇指插在口中;英用手背抹鼻子两下,并没有任何作用。
“要牛要马?”老李问。
英们还没看出那些软皮是什,可是致说,“牛!”
爸觉得不大安坦,为什应当问爸呢,孩子难道不是咱们俩?可是,这样妇人必定真以为丈夫,主人。老李不敢决定切,只感觉着夫妇之间隔着些什东西。算吧,让脑子休息会儿吧:“不用,英;先吃饭,吃完再去。”
“爸,菱抱羊块吃饭饭!”
“好。”老李还有句,“给老山羊点饭饭吃。”可是打不起精神说。
大家块吃饭,吃得很痛快。菱把汤洒羊身,羊没哭,妈也没打菱。
饭后,妈收拾家伙,英菱与牛羊和爸玩半天。老李细看看儿女,越看越觉得他与他们有最密切关系。英嘴,鼻子,和老李样,特别是那对大而迟钝眼睛。老李心里说,“大概小时候也这黑!”菱胳臂短腿短,将来也许象她妈妈那样短粗。儿女将来,渺茫!英再象,菱再象她?不,
老李,好象神话中巨人,提起牛来,嘴衔着汽管,用力吹。
英先看明白:“这是牛,给,爸!”
“给菱,爸!”
老李知道给谁也不行,可是嘴又吹不起两个来。“英,你自己吹,吹那只老山羊。”他不知怎会想起这个好办法,只觉得自己确是有智慧。
英蹲下,拿起个来,不知是马还是羊;十分兴奋,头气便把自己鼻子吹出汗。再给他牛,他也不要,自己吹是何等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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