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悲观,这是高抬女子,尊敬女子,男子天到晚瞎胡闹,没有出息,忽而变为圣人,忽而变为禽兽;只有女子,惟独女子,是始终纯洁,始终是女子,始终奋斗:总觉得天生下来脸不好,而必擦些白粉。男子设若也觉得圣人与禽兽脸全欠些白润,他们当然不会那没羞没
只有小蝎可以谈谈,虽然他是那悲观。但是,上哪里去找他呢?他当然不会在家里;在街上找人和海里摸针大概样无望。横着挤出人群,从远处望望那条街。看清楚:城中间是贵族住宅与z.府机关,因为房子比左右高着很多。越往两边去越低越破,定是贫民住处和小铺子。记清这个大概就算认识猫城。
正在这个当儿,从人群挤出十几个女来。白脸定是女,从远处也能认清。她们向着来。心中有点不得劲:由公使太太与大蝎给印象,以为此地妇女必定是极服从,极老实,极不自由。随便乱跑,象这十几个女,定不会是有规矩。初到此地,别叫人小看,得小心着点。想到这里,便开始要跑。“开始作观察工作吗?”小蝎声音。
仔细看,原来他在那群女郎中间裹着呢。
不用跑。展眼工夫,与小蝎被围在中间。“来个?”小蝎笑着说。眼睛向四围转:“这是花,这是迷,比迷叶还迷迷,这是星……”他把她们名字都告诉给,可是记不全。
迷过来向挤挤眼,打个冷战。不知道怎样办好:这群女子是干什,不晓得。设若都是坏人,初来此地,不应不爱惜名誉;设若她们都是好人,不应得罪她们。说实话,虽不是个恨恶妇女人,可是对女子似乎永远没什好感。总觉得女子好擦粉是种好作虚伪表示。自然,也见过不擦粉女子,可是,她们不见得比别女子少点虚伪。这点心理并不使对女子减少应有敬礼,敬而远之是对女性态度。因此不肯得罪这群女郎。
小蝎似乎看出进退两难。他闹着玩似用手推她们,“去!去!两个哲学家遇见就不再要你们。”她们唧唧笑阵,很知趣挤入人群里去。还是发愣。
“旧人物多娶妾,新人物多娶妻,这厌旧恶新人既不娶妻,又不纳妾,只是随便和女子游戏游戏。敷衍,还是敷衍。谁敢不敷衍女呢?”
“这群女似乎——”不知道怎样说好。
“她们?似乎——”小蝎接过去:“似乎——是女子。压制她们也好,宠爱她们也好,尊敬她们也好,迷恋她们也好,豢养她们也好;这只随男人思想而异,女子自己永远不改变。曾祖母擦粉,祖母擦粉,母亲擦粉,妹妹擦粉,这群女子擦粉,这群女子孙女还要擦粉。把她们锁在屋里要擦粉,把她们放在街上还要擦粉。”
“悲观又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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