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到河上去洗澡是到火星来
第
件美事。
总是在太阳出来以前便由迷林走到沙滩，相隔不过有里多地。恰好足以出点汗，使四肢都活软过来。在沙上，水只刚漫过脚面，边踩水，边等着日出。日出以前景色是极静美：灰空中还没有雾气，些大星还能看得见，四处没有点声音，除
沙上流水有些微响。太阳出来，才往
河里洗个澡，同时带回罐水来。
他不认可。为什
天天跑那远去洗澡，不聪明事，况且还拿着罐子？为什不舒舒服服吃迷叶？“有福不会享”，知道他定要说这个，可是他并没说出口来。况且——这才是他真意——他还得陪着。不用他陪着；他怕偷跑，这是他所最关切。其实真打算逃跑，他陪着也不是没用吗？就这问他，他嘴居然闭上十来分钟，以为是把他吓死过去。
“你不用陪着，决定不跑，起誓！”说。他轻轻摇摇头：“小孩子才起誓玩呢！”
急，这是脸对脸污辱。揪住他头上细毛，这是第次要用武力；他并没想到，不然他早会跑出老远去。他实在没想到，因为他说是实话。他牺牲些细毛，也许带着小块头皮，逃出去，向说明：在猫人历史上，起誓是通行，可是在最近五百年中，起完誓不算太多，于是除闹着玩时候，大家也就不再起誓；信用虽然不能算是坏事，可是从实利上看是不方便，这种改革是显然进步，大蝎边摸着头皮边并非不高兴讲。因为根本是不应当遵守，所以小孩子玩耍时起誓最有趣味，这是事实。
“你有信用与否，不关事，誓到底还是誓！”很强硬说：“决不偷跑，什时候要离开你，自然直接告诉你。”
“还是不许陪着？”大蝎犹疑不定问。
“随便！”问题解决。
晚饭并不难吃，猫人本来很会烹调，只是绿蝇太多，去掐些草叶编成几个盖儿，嘱咐送饭猫人来把饭食盖上，猫人似乎很不以为然，而且觉得有点可笑。有大蝎命令他不敢和说话，只微微对摇头。知道不清洁是猫人历史上光荣；没法子使他明白。惭愧，还得用势力，每逢看见饭食上没盖盖，便告诉大蝎去交派。个大错误：有天居然没给送饭来；第二天送来时候，东西全没有盖，而是盖着层绿蝇。原来因为告诉大蝎去嘱咐送饭仆人，使大蝎与仆人全看不起。伸手就打，是上等猫人尊荣；也是下等猫人认为正当态度。怎样办？不愿意打人。“人”在心中是个最高贵观念。但是设若不打，不但仅是没有人送饭，而且将要失去在火星上安全。
没法子，只好牺牲猫人块（很小块，凭良心说）头皮。行，草盖不再闲着。
这几乎使落下泪来，什样历史进程能使人忘人尊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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