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用因酒气和激动而通红眼睛怒视着父亲。也许是因为布满血丝他目光与其说是尖锐不如说有两团火在燃烧。
“瞧你这副熊样儿让娘吃尽苦头虐待她把她撵出家门你也才混成这样为混个赤色分子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你也就混成这个熊样儿他们规定可以抛弃糟糠之妻吗你知
淌下来。
“因为得病被你赶出来不到半年就死。你还记得怎赶走和娘吗就算你半身不遂糊里糊涂地躺着等死这些你总还记得吧”
房门无声无息地开母亲走进来坐在旁边。她脸色苍白像染上恶寒样瑟瑟发抖。
“娘病得站都站不起来怎能扔到卡车上撵回娘家您倒是说话啊像是往屠宰场送牛似车厢里铺点草袋子把人放三伏天盖上棉被就给送走。到现在都记得坐着卡车去庆州姥爷家路上槐树枝像戒尺样打在身上……娘盖着那厚被子还直发抖直问德秀啊咋这冷德秀啊咋这冷啊这冷到死都不能忘啊哎哟……可怜娘”
他像瘫倒般把头抵在地上像只掉进陷阱困兽样,分不清是哭声还是惨叫。哭嚎声如江水决堤般越来越汹涌澎湃。
德秀你认识吗”
“谁……谁……你说谁”
“德秀。金——德——秀。”
开始父亲没有任何反应没过多久衰老且病入膏肓脸上突然间露出白痴般表情他呻吟起来。眼角皮肉痉挛着,父亲难以置信似死死盯着这男子。
“你……你真……是……是德……秀吗”
难以置信。虽然从母亲那里听到过“你还有个哥哥”也知道母亲是父亲第二任妻子但是从未放在心上也从未细想过。
“不知道该不该插句……你冷静下吧看你酒也没少喝。”母亲极力压住颤抖声音说。
他猛地抬起满是泪水脸说道“冷静喝多现在你叫冷静”
“人活辈子今天这种事也不多见啊。多让人高兴事啊。这跟听说死人活着跑来没啥区别啊。现在还计较和抱怨以前事情干什。”
“那还得抱着他跳个舞啰可做不到死回也做不到。想想娘也做不到。她死得多冤啊姥姥把这个孤儿养大,’你娘是因为你爸死你爸被赤色分子迷住,害死你妈’这句话耳朵都听出茧子”
“怎没想到还能活着听见这个名字”
两个人久久盯着对方。父亲靠在墙上只有下巴瑟瑟颤抖。男人像是石像似动不动地盯着父亲。他们之间流淌着微妙却紧张气氛像是紧绷弓弦只要有方露出破绽就会突然断开。
“……为什来你知道吗”他用沙哑嗓音缓缓地说。
“今天是阴历腊月十六。你知道今天是什日子吗肯定不知道。今天是娘忌日。爆发南北战争那年七岁这都三十五年。”
男人居然先败下阵来粗糙脸开始抽泣忽然间扭曲得皱皱巴巴。眼角皱纹像是被铁锹铲过地垄眼泪顺着沟壑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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