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
。毕业生坐在前面，家长在后边。台上是商会会长，师范校长，和其他
重要人物。先生们坐在台下左右，倒好像学生是商会会长教出来。
国歌校歌都唱得很齐，还向国旗鞠躬。牛老者本来把草帽已摘下来，见别人戴着帽鞠躬，他又赶紧戴上。老太太们还没立利落，人家已经鞠完躬，只好再坐下。抱着小孩根本立不起来，孩子被前边人影壁挡住，什
也看不见，急得哭起来。好几位邻居老太太帮着劝慰，才住声。再看台上，附小主任报告呢。主任穿着洋服，说
句话向上翻下眼，报告有四十分钟，大意是这些毕业生都是将来国家栋梁；可是毕业只是学程上段落，学问是无穷……他坐下，师范校长立起来。他说话声音很细小，好似不大耐烦和小学生们说话。可是也说三十分钟：学业是永不休止，毕业不过是段落……该商会会长。鼓掌特别激烈。会长说着惊人四书句儿与国文上名词：“学然后知不足，不论是银行经理，还是古圣先贤，都是这样。不论在水陆码头，还是商埠，也是这样。活到老，学到老。诸位是将来知县，将来经理，可是得知道，学然后知不足。学是如此，个人财产也是如此，有万可以赚五千；有万五赚八千；凑到块就是两万多！”台下鼓掌如雷，连小孩子们都精神起来，会长趁着机会转弯：“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凡事要拿圣贤道理作准，圣人道理就好比商会定规矩！……”他共说四十多分钟。
天赐听着，吃着糖豆。屋里空气越来越闷，他眼慢慢闭上，牙自动嚼着糖豆。商会会长下面还有五六位演说，他都没听见。忽然听见声：“牛天赐！”胁部挨肘，他醒过来：“
没吃糖豆！”
“拿文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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