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但是她不再吓得尖叫着跑去把头钻在媚兰枕头底下。她现在已能抑制住自己并怯怯地说:“这发炮弹很近,是不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这里还有个原因,即生活已染上种梦幻般色彩,而梦太可怕,不可能真实。她思嘉·奥哈拉不可能沦于这样苦境,这样每时每刻都有死亡危险。生活本来应有那种风平浪静过程,不可能在这短时间里就彻底改变。
那是不真实,罕见地不真实,难道天亮时还那湛蓝晨空会被这些像雨云般低悬在城市上头大炮硝烟所污染,难道那弥漫着忍冬和蔷微花浓烈香味温暖中午会这样可怖,让炮弹呼啸着闯入市区,像世界末日雷声轰然爆炸,把居民和动物活活地炸得粉碎吗?这是非常不真实啊!
以前那种安安静静、昏昏沉沉午睡现在没有,因为尽管作战喧嚣声有时也平息会,但桃树街仍整天嘈杂不堪,时而炮车和救护车隆隆驶过,伤兵从战壕里蹒跚而出,时而有连队从市区头壕沟里奉命急忙跑到另头去,防守那里受到严重威胁堡垒;时而通讯兵在大街上拼命奔跑赶到司令部去,仿佛南部联盟命运就系在他们身上似。
炎热晚上有时会稍稍安静些,但这种安静也是不正常。如果说那是沉寂,就未免太沉寂——仿佛雨蛙、蝈蝈儿和瞌睡模仿鸟都吓得不敢在通常夏夜合唱中出声。这寂静有时也被最后防线中哒哒毛瑟枪声所打破。
到半夜,往往在灯火熄灭、媚兰已经睡熟、全城也片寂静时候,思嘉还清醒地躺在床上,听见前面大门上铁闩哗啦声和前屋轻轻叩门声。
常常,些面貌模糊不清士兵站在黑暗走廊上,好几个人同时从黑暗中对她说话,有时那些黑影中会传来个文雅声音:“请原谅打扰你。太太,能不能让和马喝点水呢?"有时是个带粗重喉音山民口音,有时是南方草原地区鼻音;偶尔也有滨海地方那种平静而缓慢声调,它使思嘉想起母亲声音。
“俺这里有伴儿,小姐,俺本想把他送到医院里去,可是他好像再也走不动,你让他进来好吗?”
“太太,俺真什都能吃,你要是能给,俺倒是很想吃玉米饼呢。”“太太,请原谅太冒失,可是——能不能让在走廊上过夜?看到这蔷薇花,闻到忍冬香味,就好像到家里,所以大胆——"不,这些夜晚不是真!它们是场恶梦,那些士兵是恶梦组成部分,那些看不见身子或面貌士兵,他们只是些疲倦声音在炎热夜雾里对她说话罢。打水,给吃,把枕头摆在走廊上,包扎伤口,扶着垂死者头,不,所有这些都不可能是她真正做过事!
有次,七月下旬个深夜,是亨利叔叔来叩门。亨利叔叔雨伞手提包都没有,他那肥胖肚皮也没有。他那张又红又胖脸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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