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动。钓完鱼,野茶馆里猪头肉,捌煮豆腐,白乾酒与盐水豆儿,也能使人醉饱;然后提着钓竿与小鱼,沿着柳岸,踏着夕阳,从容进入那古老城门。
到处好玩,到处热闹,到处有声有色。夏初阵,bao热象道神符,使这老城处处带着魔力。它不管死亡,不管祸患,不管困苦,到时候它就施展出它力量,把百万人心都催眠过去,作梦似唱着它赞美诗。它污浊,它美丽,它衰老,它活泼,它杂乱,它安闲,它可爱,它是伟大夏初北平。
正是在这个时节,人们才盼着有些足以解闷新闻,足以念两三遍而不厌烦新闻,足以读完报而可以亲身去看到新闻,天是这长而晴爽啊!
这样新闻来!电车刚由厂里开出来,卖报小儿已扯开尖嗓四下里追着人喊:"枪毙阮明新闻,九点钟游街新闻!"个铜板,个铜板,又个铜板,都被小黑手接去。电车上,铺户中,行人手里,张张全说是阮明:阮明像片,阮明历史,阮明访问记,大字小字,插图说明,整页都是阮明。阮明在电车上,在行人眼里,在交谈者口中,老城里似乎已没有别人,只有阮明;阮明今天游街,今日被枪毙!有价值新闻,理想新闻,不但口中说着阮明,待会儿还可看见他。妇女们赶着打扮;老人们早早就出去,唯恐腿脚慢,落在后边;连上学小孩们也想逃半天学,去见识见识。到八点半钟,街上已满人,兴奋,希冀,拥挤,喧嚣,等着看这活新闻。车夫们忘张罗买卖,铺子里乱规矩,小贩们懒得吆喝,都期待着囚车与阮明。历史中曾有过黄巢,张献忠,太平天国民族,会挨杀,也爱看杀人。枪毙似乎太简单,他们爱听凌迟,砍头,剥皮,活埋,听着象吃冰激凌似,痛快得微微哆嗦。可是这回,枪毙之外,还饶着段游街,他们几乎要感谢那出这样主意人,使他们会看到个半死人捆在车上,热闹他们眼睛;即使自己不是监斩官,可也差不多。这些人心中没有好歹,不懂得善恶,辨不清是非,他们死攥着些礼教,愿被称为文明人;他们却爱看千刀万剐他们同类,象小儿割宰只小狗那残忍与痛快。朝权到手,他们之中任何人也会去屠城,把妇人乳与脚割下堆成小山,这是他们快举。他们没得到这个威权,就不妨先多看些杀猪宰羊与杀人,过点瘾。连这个要是也摸不着看,他们会对个孩子也骂千刀杀,万刀杀,解解心中恶气。
响晴蓝天,东边高高轮红日,几阵小东风,路旁柳条微微摆动。东便道上有大块阴影,挤满人:老幼男女,丑俊胖瘦,有打扮得漂亮近时,有只穿着小褂,都谈笑着,盼望着,时时向南或向北探探头。人探头,大家便跟着,心中齐跳得快些。这样,越来越往前拥,人群渐渐挤到马路边上,成座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