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慢慢!"老者手扶在孙子头上,手拿起个包子,慢慢往口中送。"爷爷吃两个就够,都是你!吃完,咱们收车回家,不拉啦。明儿个要是不这冷呀,咱们早着点出车。对不对,小马儿?"
小马儿对着包子点点头,吸溜下鼻子:"爷爷吃三个吧,剩下都是。回头把爷爷拉回家去!"
"不用!"老者得意向大家笑:"回头咱们还是走着,坐在车上冷啊。"
老者吃完自己份儿,把杯中酒喝干,等着小马儿吃净包子。掏出块破布来,擦擦嘴,他又向大家点点头:
"儿子当兵去,去不回头;媳妇——"
且此刻带着些泪:"来,来二两!"等酒来到,老车夫已坐在靠墙把椅子上。他有点醉意,可是规规矩矩把酒放在老车夫面前:"请,您喝吧!也四十望外,不瞒您说,拉包月就是凑合事,年是年事,腿知道!再过二三年,也得跟您样!您横是快六十吧?"
"还小呢,五十五!"老车夫喝口酒。"天冷,拉不上座儿。呀,哎,肚子空;就有几个子儿都喝酒,好暖和点呀!走在这儿,可实在撑不住,想进来取个暖。屋里太热,又没食,横是晕过去。不要紧,不要紧!劳诸位哥儿们驾!"
这时候,老者干草似灰发,脸上泥,炭条似手,和那个破帽头与棉袄,都象发着点纯洁光,如同破庙里神像似,虽然破碎,依然尊严。大家看着他,仿佛唯恐他走。祥子始终没言语,呆呆立在那里。听到老车夫说肚子里空,他猛跑出去,飞也似又跑回来,手里用块白菜叶儿托着十个羊肉馅包子。直送到老者眼前,说声:吃吧!然后,坐在原位,低下头去,仿佛非常疲倦。
"哎!"老者象是乐,又象是哭,向大家点着头。"到底是哥儿们哪!拉座儿,给他卖多大力气,临完多要个子儿都怪难!"说着,他立起来,要往外走。
"吃呀!"大家几乎是齐喊出来。
"别说那个!"小马儿腮撑得象俩小桃,连吃带说拦阻爷爷。
"说说不要紧!都不是外人!"然后向大家低声:"孩子心重,甭提多要强啦!媳妇也走。们爷儿俩就吃这辆车;车破
"叫小马儿去,小孙子,在外面看着车呢!"
"去,您坐下!"那个中年车夫说,"在这儿丢不车,您自管放心,对过儿就是巡警阁子。"他开开点门缝:"小马儿!小马儿!你爷爷叫你哪!把车放在这儿来!"
老者用手摸好几回包子,始终没往起拿。小马儿刚进门,他拿起来个:"小马儿,乖乖,给你!"
小马儿也就是十二三岁,脸上挺瘦,身上可是穿得很圆,鼻子冻得通红,挂着两条白鼻涕,耳朵上戴着对破耳帽儿。
立在老者身旁,右手接过包子来,左手又自动拿起来个,个上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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