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抗战。济南也与其他地方样,感到极度兴奋。庄亦雅也与别人样,受极大刺激,日夜期待着胜利消息。
消息,可是,越来越不好。最使人不安是车站上慌乱与拥挤。谁也不知道上哪里去好,而大家都想动动;车站上成为纷乱与动摇中心。庄先生看着朋友们匆匆逃往上海,青岛,南山,而后又各处逃回来。他心中极其不安,但是不敢轻易地逃走,他是济南人,他舍不得老家。再说,即使想逃,应当跑到哪里去呢?逃出去,怎样维持生活呢?他决定看看再说。好在自己还没
贵多!石谿!石谿!有张石谿岂不比这两箱陈谷子烂芝麻强?强多!这两箱子算什?有张石谿才镇得住呀!哪怕从此以后绝对,绝对不再买任何东西呢,这张石谿非拿来不可……”他想去借钱,又不好意思。当衣服?没有值钱。怎办呢?怎办呢?
及至听到杨先生出二百五十元价,他不能再考虑,不能再坐。口气,他跑到小古玩店。他手心出着汗,心房怦怦乱跳,越要镇静,心中越慌,说话都有点结巴:“,,再看看那张假石谿!”
画儿打开。他看不清。眼前似乎有片热雾遮着。其实他用不着再看,闭着眼他也记得画上切,愣会儿,他低声说:
“给五百!明天交钱!怎样?”
他闭住气等待回答,像囚犯等着死刑宣判似。好容易,他得到商家“好吧”两个字。他昏迷小会儿。然后疯也似跑回家,把太太金银首饰,不容分说,股拢总都抢过来,飞快又往回跑。
他得到那张画。
可是,也和杨先生结仇。
杨先生,因为没得到那件赚钱货物,到处去宣传庄亦雅是如何可笑假内行,花五百元买张假画。全济南收藏家几乎都拿这件事作为茶余酒后说笑话好资料,弄得庄亦雅再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去逛古玩铺。可是,他并不妥协,既不肯因闲话而看轻那张画,也不肯因恢复名誉而把画偷偷再卖出去,他仍旧相信,他是用最低价钱得到幅杰作。
在六月间,由北平下来位姓卢鉴赏家。卢先生声望是国际,字画上只要有他图章,就是欧美收藏家也不敢微微地摇摇头。庄亦雅把那张石谿拿去给卢先生看,卢先生没说什,给画上打个图章。等庄亦雅抱着画要走时候,卢先生才很随便问声:“给你千二,你肯让给不呢?”庄亦雅没敢回答什,只把画儿抱紧些。“没关系!”卢先生表示决不夺人所好。庄亦雅抱歉,高兴惶惑而兴奋,告辞。
杨可昌低声下气来看庄亦雅。他知道自己眼力与声誉远不及卢先生。卢先生既说那张石谿是真,他自己要是再说它是假,简直就是自己打碎自己饭碗。他想对庄亦雅说明,他以前话不过是朋友们开开小玩笑,请庄先生不要认真。庄亦雅没有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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