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作。哼！他会作什
呢？从老早，
心里就这嘀咕：
儿子楞可去拉洋车，也不去当巡警；这辈子当够
巡警，不必世袭这份差事！在福海十二三岁时候，教他去学手艺，他哭着喊着
百个不去。不去就不去吧，等他长两岁再说；对个没娘孩子不就得格外心疼吗？到十五岁，给他找好地方去学徒，他不说不去，可是转脸，他就会跑回家来。几次送他走，几次他偷跑回来。于是只好等他再大点吧，等他心眼转变过来也许就行。哼！从十五到二十，他就愣荒荒过来，能吃能喝，就是不爱干活儿。赶到教给逼急：“你到底愿意干什呢？你说！”他低着脑袋，说他愿意挑巡警！他觉得穿上制服，在街上走，既能挣钱，又能就手儿散心，不象学徒那样永远圈在屋里。没说什，心里可刺着痛。给打个招呼，他挑上巡警。心里痛不痛，反正他有事作，总比死吃口强啊。父是英雄儿好汉，爸爸巡警儿子还是巡警，而且他这个巡警还必定跟不上。到四十岁才熬上巡长，他到四十岁，哼！不教人家开革出来就是好事！没盼望！没续娶过，因为咬得住牙。他呢，赶明儿个难道不给他成家吗？拿什养着呢？
是，儿子当差，心中反倒堵上个大疙疸！再看女儿呀，也十八九，紧自搁在家里算怎回事呢？当然，早早撮出去为是，越早越好。给谁呢？巡警，巡警，还得是巡警？个人当巡警，子孙万代全得当巡警，仿佛掉在巡警阵里似。可是，不给巡警还真不行呢：论模样，她没什模样；论教育，她自幼没娘，只认识几个大字；论赔送，至多能给她作两件洋布大衫；论本事，她只能受苦，没别好处。巡警女儿天生来得嫁给巡警，八字造定，谁也改不！
唉！给就给啵！撮出她去，无论怎说也可以心净会儿。并非是心狠哪，想想看，把她撂到二十多岁，还许就剩在家里呢。对谁都想对得起，可是谁又对得起来着！并不想唠里唠叨发牢骚，不过愿把事情都撂平，谁是谁非，让大家看。
当她出嫁那天，真想坐在那里痛哭场。可是没有哭；这也不是半天事，眼泪只会在眼里转两转，简直不会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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