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黄昏,夕阳余晖斜斜地打过来,或挺直或佝偻背影照在白玉阑干上。
公孙论道:“韩大人真是年轻有为。”
韩悯笑着客套两句。
“不知韩大人师从谁人?”
“柳映柳老学官是老师,七岁时跟着老师念书。”
赐座之后,他在下首坐定。
“此次前来,为修两国百年之好。齐国疆土广袤,百姓安居,齐国圣上贤明,小国愿奉齐国为宗,奉齐君为君。”
这样话,要他代大儒讲出来,也实在是艰难。
韩悯看眼傅询,才开口:“先生此言差矣,宋国自诩中原正统,从来对齐国封锁文化,书籍经卷律不准入齐境、过关卡。如今要奉齐国为尊,齐国惶恐,万不敢当,更怕宋国日后觉得耻辱,反怪齐国仗势欺人。”
好熟悉话锋,锐利逼人。
他要等到天下万民安居乐业,再行封爵,傅询也没办法,只好由他去,转头又给他安上堆好看好听字眼。
不过不用明说,旁人也都知道,他不单是起居郎,还是天子近臣,变法钦差。
马车很快就到紫宸殿,他掀开帘子看眼,公孙老先生候在台阶下,由人搀扶着,白发苍苍,佝偻着背。
韩悯轻叹声,放下帘子。
马车在后殿门前停下,韩悯进后殿,傅询就在里边等他。
,所以是赶过来。”
也是,齐国就在练兵,随时可能陈兵宋国国门之外,他心急如焚,自然是刻也等不得。
韩悯道:“那好,等换身衣裳就进宫看看。”
今日永安学宫开课,四海学子汇集于此,为表亲切,韩悯也穿着学宫青衿衣裳,束着玉冠。
如今要去会见使臣,还是换身庄重衣裳好。
听闻此言,公孙论微怔,随后收敛神色,推开侍从:“去要碗水。”
公孙先生下意识抬头看去,又连忙收回目光。
傅询便道:“此事明日朝拜再说。”韩悯转头看他,傅询会意,又道:“朕看公孙先生精神不济,韩卿送公孙先生回驿馆罢。”
“是。”
韩悯行礼告退,那头儿,公孙先生也被侍从扶起来。
老少,两人同走出殿门。
他行礼:“陛下。”
傅询也不说“免礼”,反倒上前握住他手,拉着他往殿前走:“走罢。”
内侍早已见怪不怪,喊声:“传宋国使臣上殿。”
公孙论缓缓地登上台阶,俯身叩拜。
韩悯坐在傅询身边,看着他把年纪,仍为病入膏肓宋国奔走,只觉得惋惜。
短短三年,韩悯容貌相较从前,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褪去些许青涩,因为这几年好好养着身子,面色更加白皙,杏眼如漆,唇红如染,风流俊俏,姿容更绝。
只是脸上身上直不长肉,还是瘦削模样。
他换上官服,坐马车进宫。
仍旧是起居郎官服,这三年来,他本职未变,另加名衔堆。
原本去年给韩家平反,傅询就要给他封爵,韩悯却说他年纪轻,还是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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