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侧卧在龙床上，虚虚地握住他
手，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你放心，傅筌阴毒，又不是正宫所出，皇位
定会传给你。”
傅询没有说话。
皇帝继续道：“朕只有点要求，你要皇位，就先把桐州韩家除尽。”
傅询收回手，把他手放在床上：“不劳父皇操心。”
说完这话，他起身要走，皇帝伸手要拦，却险些摔下床榻。
韩悯趴在他怀里哭，仍旧不出声，只是脊背微颤，傅询低头看着他发顶，下下地拍着他背。
许久，韩悯回过神，发现自己窝在傅询怀里，忽然觉得这样不太对，想要起来，却又被傅询把按住
。
韩悯挣扎着推他两下，两个人才分开。
哭得厉害些，他眼睛还是红。
傅询让他闭上眼睛，用拇指帮他揉揉。
他二人并排坐在阑干上，背对着庭院，月光自身后投来，将模糊影子打在墙上。
默默地坐阵，韩悯道：“
之前也问过傅筌这件事，只是没有这
详细。他说‘只是因为你兄长不巧在旁边。’”
他抹抹脸，故作轻松道：“好奇怪啊，每个人都只有条命，他怎就那轻贱别人？”
傅询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揽住他肩，搓搓他胳膊。
不经意间，碰见韩悯脸，片濡湿，才知道他哭。
看他眼，只吩咐江涣继续审，就径直跟着韩悯出去。
*
韩悯拢着衣袖，垂着头，也不知道沿着哪条路在走。
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傅筌最后说话，傅询走到他身边。
“韩悯？”
他喘几口粗气，几次提不上气来，厉声道：“朕就知道你是被韩家那个迷眼，次又次地忤逆朕。你要是早舍他，朕早些年就立你做太子，也不用把傅筌扶起来跟你作对。”
他抬脚要走，皇帝又歇斯底里地喊他名姓：“傅询！你
韩悯放松下来时，他才试探着问：“方才傅筌说话，你听去多少？”
韩悯闭着眼，吸吸鼻子：“全听见。”揉眼睛动作顿，他又问：“先皇驾崩之前，真让你处死韩家人？”
傅询很艰难地应声：“嗯。”
他回想起当时情形——
先皇病重，傅询匆匆回京。那日夜里，先皇留他说话。
他哭得没有声音，傅询用拇指帮他擦去眼泪，又转过身子，双臂把他揽进怀里。
先太子过世时，傅询还在西北带兵，收到消息，匆匆赶回来时，正好参加丧礼。
那阵子韩家也在办丧事，有回两个人在宫道上遇见，人间百般事，他二人鬼使神差地、就这样抬手抱下。
仿佛外事都烟消云散。
如同今夜般。
韩悯转过头，这才发现傅询也跟出来。
他扯着嘴角笑笑，问道：“陛下怎也出来？不是还没审完吗？”
“江涣在审，你要去哪里？”
“只是害怕御前失仪，出来随便走走，没有什大不。”
韩悯指指走廊前边阑干：“那儿没人，过去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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