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正翁亲切地叫,“老二!咱们顶好别去蹚浑水!”这种地方,正翁与云翁有些不同:云翁在拒绝帮忙时候,设法叫人家看出来他身分,理当不轻举妄动。正翁呢,到底是玩鸟儿、玩票惯,虽然拒绝帮忙,说可怪亲切,照顾到双方利益。“咱们爷儿俩听听书去吧!双厚坪、恒永通,双说‘西游’,可真有个听头!”
“改天,改天陪您去!今儿个……”二哥心里很不高兴,虽然脸上不露出来——也许笑容反倒更明显些,稍欠自然些。他看不上多甫那个虚假劲儿:明知自己不行,却还爱说大话,只图嘴皮子舒服。即使他真想打群架,那也只是证明他糊涂;他难道看不出来,旗人威风已不象从前那大吗?对正翁,二哥就更看不上。他对于这件事完全漠不关心,他心想去听《西游记》!
大姐婆婆在前,大姐在后,同进来。大姐把包袱退还给二哥,里边包着点东西。不能叫客人拿着空包袱走,这是规矩,这也就是婆媳二人躲开半天原因。大姐婆婆好吃,存不下东西。婆媳二人到处搜寻,才偶然地碰到小盒杏仁粉,光绪十六年出品。“就行啦!”大姐安慰着婆婆:“反正有点东西压着包袱,就说得过去啦!”
二哥拿着远年杏仁粉,请安道
来具体办法:“二哥,您甭管,全交给吧!善扑营(注:善扑营——善扑,摔交。清代设置善扑营,是专门训练为演习用摔交、射箭、骗马等技艺军营。)、当库兵哥儿们,多没有,约个三十口子,四十口子,还不算不现成!他眼睛多呀,就是千眼佛,也把他揍瞎!”
“打群架吗?”二哥笑着问。
“对!拉躺下,打!打得他叫亲爹,拉倒!不叫,往死里打!”多甫立起来,晃着两肩,抡抡拳头,还狠狠地啐两口。
“多甫,”旗人文化已经提到这高,正翁当着客人面前,称儿子号而不呼名。“多甫,你坐下!”看儿子坐下,正翁本不想咳嗽,可是又似乎有咳嗽必要,于是就有腔有调地咳嗽会儿,而后问二哥:“定大爷肯管这个事吗?”
“不知道,所以才来请您帮帮忙!”
“看,看,拿不准事儿,顶好不作!”正翁作出很有思想样子,慢慢地说。
“先打再说嘛,有什拿不准?”多甫依然十分坚决。“是呀,可以去请两位黄带子(注:黄带子——清代宗室,都系着金黄色带子,俗称宗室为“黄带子”。此处是指能在宗室中请出朋友。)来,打完准保没事!”
“多甫,”正翁掏出四吊钱票子来,“给你,出去蹓蹓!看有好小白梨,买几个来,这两天心里老有点火。”
多甫接过钱来,扭头就走,大有子路负米孝心与勇气。“二哥,您坐着,给老爷子找小白梨去!什时候打,听您句话,决不含糊!”他摇晃着肩膀走出去。
“正翁,您……”二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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