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二,他到财神庙借元宝,并且确信自己十分虔诚,今年必能发点财。在白云观,他用铜钱打桥洞里坐着老道,并且用小棍儿敲敲放生老猪脊背,看它会叫唤不会。在厂甸,他买风筝与大串山里红。在大钟寺,他喝豆汁,还参加没白没票抓彩,得回手指甲大小块芝麻糖。各庙会中练把式、说相声、唱竹板书、变戏法儿……都得到他赏钱,被艺人们称为财神爷。只在白云观外跑马场上,他没有显身手,因为他既没有骏马,即使有骏马他也不会骑。他可是在入城之际,雇匹大黑驴,项挂铜铃,跑相当快,博得游人喝彩。他非常得意,乃至失神,黑驴落荒而逃,把他留在沙土窝儿里。在十四、十五、十六,他连着三晚上去看东单西四鼓楼前纱灯、牛角灯、冰灯、麦芽龙灯;并赶到内务府大臣门外,去欣赏燃放花盒,把洋绉马褂上烧个窟窿。
他来贺喜,主要地是为向切人等汇报游玩心得,传播知识。他跟母亲、二姐讲说,她们都搭不上茬儿。所以,他只好过来启发:小弟弟,快快地长大,带你玩去!咱们旗人,别不行,要讲吃喝玩乐,你记住吧,天下第!
父亲几次要问多甫,怎闯过年关,可是话到嘴边上又咽回去。来二去,倒由多甫自己说出来:把房契押出去,所以过个肥年。父亲听,不住地皱眉。在父亲和般老成持重旗人们看来,自己必须住着自己房子,才能根深蒂固,永远住在北京。因作官而发点财人呢,“吃瓦片”(注:吃瓦片——以收取房租为生人。)是最稳当可靠。以正翁与多甫收入来说,若是能够勤俭持家,早就应该有几处小房,月月取租钱。可是,他们把房契押出去!多甫看父亲皱眉,不能不稍加解释:您放心,没错儿,押出去房契,可不就是卖房!俸银下来,就把它拿回来!
“那好!海”父亲口中这说,心中可十分怀疑他们能否再看到自己房契。
多甫见话不投机,而且看出并没有吃顿酒席希望,就三晃两晃不见。
大舅妈又犯喘,福海二哥去上班,只有大舅来坐会儿。大家十分恳切地留他吃饭,他坚决不肯。可是,他来贺喜到底发生点作用。姑母看到这样清锅冷灶,早想发脾气,可是大舅以参领身分,到她屋中拜访,她又有笑容。大舅走后,她质问父亲:为什不早对说呢?三两五两银子,还拿得出来!这冷冷清清,不大象话呀!父亲只搭讪着嘻嘻阵,心里说:好家伙,用你银子办满月,老儿子会叫你给骂化!
这年,春天来较早。在满月前几天,北京已经刮过两三次大风。是,北京春风似乎不是把春天送来,而是狂,bao地要把春天吹跑。在那年月,人们只知道砍树,不晓得栽树,慢慢山成秃山,地成光地。从前,就连们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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