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丰?他骗你呢,他要是特务,就是日本天皇!""晓荷,你怎敢当着,随便拿天皇开玩笑呢?"东阳立起来,吊着眼珠,向东方鞠躬。
"呕,错!道歉!"
"你跟瑞丰全是骗子,滚出去!"
"还没吃饭哪,东阳!"
",这儿又不是饭馆!滚出去!敢来戏弄处长,哈!""太太呢?见见
晓荷,吃瑞宣钉子,呆呆立在那里,看着原来是他自己那所房子。他想起以前自己,大赤包,桐芳,与女儿们。他不能明白他怎会落到这步天地。左思右想,他想不出自己有什过错;假若真有因果报应说,他既没有过错,怎会有这惨报应呢?堂堂冠晓荷会没有住处!长叹声,他走出小羊圈。
天已快黑,他上哪儿去呢?平日,他总以为北平切都是给他预备:洋车是给他代步,只要他点头,马上有两条腿来替他奔跑;街灯是给他照亮儿,好使他缎子鞋不至于踩着脏东西;铺户是为他开着,只要他摸钱袋,那些作生意便象群狗似来伺候他。现在,洋车,铺户,街灯,还都在街上,他可是觉得惨淡,孤寂,难过。没有人招呼他,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到何处去,北平切已不是为他预备着!为什呢?为什呢?他想不出道理来!
他不敢发怒,因为假若怒而作出些与深鞠躬,慢走路相反事来,容或就出点乱子。他不后悔以前所作所为,因为他只觉得以前切是值得记住,值得自傲;以前,特别是在大赤包作所长以后,是他黄金时代;黄金时代不会是个错误!
他肚中响起来。饥饿是最迫切问题;他忘别,而只想怎能马上吃到点东西。他决定去找蓝东阳。他知道东阳是啬刻鬼,可是他也相信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即使东阳真是鬼,他相信,他也会把鬼说活心。
东阳,因为巴结日本人经验,晓得凡是急于求事必在约定时间以前来到;他自己就是那样。他也晓得,求事人来得越早,被求人就越要拿架子,故意不肯出来会见;他自己就受过多少回这样冷淡与折磨。因此,见晓荷今天晚上就来到,他马上起疑心:大概晓荷是急于求助,而急于求助就表明招弟未必真作特务。于是,他开门见山问晓荷:
"告诉,招弟事是不是真?"
晓荷象忽然被马蜂螫下:"哎呀!你怎可以不信话呢?你就不想想,敢拿东洋人事随便开玩笑吗?"东阳楞会儿,觉得晓荷并没说假话。"告诉,上哪儿去找她?"
"那——"晓荷不敢说出她地址来,怕再下狱。"那,你知道,特务地址是不准告诉别人!"
"找不到她,还有什可说呢?你呢?你也找不到她?""——"晓荷不知怎回答好。
"好啦,别多耽误工夫!你既也找不到她,只好用祁瑞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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