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洗,韵梅发现只在眼角外打破块,幸而没有伤眼睛。她放心。上点药以后,她简单告诉大家:"有人乱挤乱闹,巡警们抡开皮鞭,受点误伤!"这
体上痛苦,以便使心中安定;心中安定便不会有喊出"打倒日本"危险!前面忽然起波动,队伍马上变成扇面形。欠着脚,韵梅往前看:粮店大门还关着呢。她猜不透这是怎回事,可是不由得增多希望,以为定是有发粮消息。她忘脚酸,忘毒热阳光,只盼马上得到粮食,拿回家去。前面有几个男开始喊叫。韵梅离开行列,用力欠脚,才看明白:粮店大门旁,新挖个不大洞儿,挡着块木板,这块木板已开半边。多少多少只手都向那小洞伸着,晃动。她不想往前拥挤,可是前面那些乱动手象有些引诱力,使她不由往前挪几步,靠近人群,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粮食,而并不是袖手旁观在看热闹。
皮鞭响。嗖——拍!嗖——拍!太阳光忽然凉,热空气里生凉风,人皮肤上起冷疙疸,人心在颤抖。韵梅腿似乎不能动,虽然她想极快跑开。前面人都在乱冲,乱躲,乱喊;她象裹在阵狂风里,切都在动荡,而她迈不开脚。"无论如何,必须拿到粮食!"她忽然听见自己这样说。于是,她腿上来新力气,勇敢立在那里,好象生根。
忽然,她看不见切。皮鞭梢头撩着她眼旁。她捂上眼,忘切,只觉得世界已变成黑。她本能要蹲下,而没能蹲下;她想走开,而不能动。她还没觉得疼痛,因为她全身,和她心,都已麻木;惊恐使神经暂时死去。
"祁太太!"过会儿,她恍惚听见这个声音:"快回家!"
她把未受伤眼睁开点,只看见部分制服,她可是已经意识到那必是白巡长。还捂着眼,她摇摇头。不,她不能空手回家,她必须拿到粮食!
"把口袋,钱,粮票,都给,替你取,你快回家!"白巡长几乎象抢夺似,把口袋等物都拿过去。"你能走吗?"
韵梅已觉出脸上疼痛,可是咬上牙,点点头。还捂着眼,她迷迷糊糊往家中走。走到家门口,她腿反倒软起来,下子坐在阶石上。把手拿下来,她看见自己血。这时候,热汗杀得她伤口生疼,象撒上些细盐。咬牙,她立起来,走进院中。
小顺儿与妞子正在南墙根玩耍,见妈妈进来,他们飞跑过来:"妈妈!"可是,紧跟着,他们嗓音变:"妈——"而后又喊:"太爷爷!奶奶!快来!"
家大小把她包围住。她捂着眼,忍着疼,说:"不要紧!不要紧!"
天佑太太教韵梅赶快去洗洗伤口,她自己到屋中去找创药。两个孩子不肯离开妈妈,跟出来跟进去随着她。小妞子不住吸气,把小嘴努出好高说:"妈流血,妈疼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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