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人们,放起几十只花鸽,在蓝天上旋舞。它也会使钓者很早便出城,找个僻静地方消遣天。就是不出城远行,也会租只小船,在北海去摇桨,或到中山公园老柏下散步。
今天,北平人可已顾不得扬头看看天,那飞舞着小燕与蜻蜓天;饥饿黑影遮住人们眼。天上已没有白鸽,老人们已失去他们心爱鸟;人们还没有粮,谁还养得起鸟与鸽子。是,有水地方,还有垂钓与荡桨;可是,他们是日本人;空着肚子中国人已没有消遣闲心。北平象半瘫在晴美夏晨中。
韵梅,就是在这样个早晨,决定自己去领粮。她知道从此以后,她须把过去生活——虽然也没有怎特别舒服自在过——只当作甜美记忆;好日子过去,眼前是苦难与饥荒。她须咬起牙来,不慌不忙,不大惊小怪,尽到她责任。她腮上特意摆出点笑来,好教大家看见:"还笑呢,你们也别着急!"
看着她,瑞宣心中不很舒坦。对她,这些年,他向没有表示过毫无距离亲热。现在,看到她坚定,尽责,与勇敢,他真想用几句甜蜜话安慰她,感激她,鼓励她。可是,他说不出来。最后,他只向她笑笑,便走去上班。韵梅给大家打点早饭,又等大家吃完,刷洗家伙,才擦擦脸,换上件干净蓝布衫,把粮证用小手绢裹好,系在手腕上,又拿上口袋,忙而不慌走出去。走到影壁前,她又折回来嘱咐孩子们:"小顺儿,妞妞,都不准胡闹哟!听见没有?"
妞妞先答话:"妈取吃吃,妞妞乖!不闹!"
小顺儿告诉妈妈:"取点白面,不要杂合面!""哼,"韵梅边往外走,边说:"不是人家给什是什吗?"
天还早,也不过八点来钟,韵梅以为定不会迟到。而且,取粮地方正是祁家向来买粮老义顺;那,她想,即使稍迟点,也总有点通融,大家是熟人啊。
快走到老义顺,她心凉。黑糊糊大排人,已站有半里多地长。明知无用,她还赶走几步,站在最后边。老义顺大门关得严严。她不明白这是怎回事。她后悔自己来迟。假若她须等到晌午,孩子和老人们午饭怎办呢?她着急,大眼睛东扫西瞧,想找个熟人打听下,这到底是怎回事,和什时候才发粮。可是,附近没有个熟人。她明白,小羊圈人,对领粮这类事是向来不肯落后;说不定,他们在两个钟头以前已经来到,立在最前边,好能早些拿到粮。她后悔自己为什忘早来些。她前面,位老太婆居然带来小板凳,另位中年妇人拿着小伞。是,她们都有准备。她自己可是什也没有;她须把腿站酸,把头晒疼,直等几个钟头。她似乎还没学会怎作亡国奴!
在她初到时候,大家都老老实实立着,即使彼此交谈,也都是轻轻嘀咕,不敢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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