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人这声"大哥"已使祁老人心软下来半儿。几十年老友,难道谁还不知道谁吗!可是,他还不敢正视李四爷,以便硬着心肠继续质问;事情太大,不能随便马虎过去。他狠心,唇发着颤:"四爷,你可是有份儿!"
四爷是都市中虫子,轻易不动气;听到祁大哥毒狠质问,他可是不由面红过耳,半天也没回出话来。
祁老人小眼睛找到李四爷脸,赶紧又转开,他也说不出话来。
"大哥!"四爷很难堪笑笑:"各处里长都有份儿,也不是主意!告诉你,大哥,腿脚还利落,还能挣钱,不要那份儿粮,省得大家伙儿说闲话!"
祁老人头慢慢低下去,颗老泪镶在眼角上。楞半天,他才低声说:"四爷,是真着急,真着急!要不然……!说,你不能不要那份粮!你不要,可上哪儿找粮食去呢?"
个办法吗?"
这个"分而食之"办法,大家都看得出,比孙七主张松软多,松软得几乎不象话。但是,在小羊圈人们心中,这却也含有不少人情与智慧。
在他们这样纷纷议论之际,他们接到传单:"马上决定吧,同胞们,是甘心饿死,还是起来应战!活路须用们热血冲开;死路是缩起脖子,闭上眼,等,等——饿死!"
大家都猜得到,十之八九这是他们老邻居钱默吟给他们送来。他们致同意钱先生话,而又兴奋起来。可是,不久,他们"智慧"又占上风。那"智慧"正象北平古老,无用,城墙,虽然无用,而能使他们觉出点安全之感。
假若孙七与钱先生都不能戟刺起人们反抗勇气,人们可会另外去找发泄怨气路儿。他们以为李四爷有意欺骗他们。"他告诉咱们,又有粮,可是不提并没有老人和小孩子份儿!再说,他是里长,大概不管他是六十岁,还是七十岁,他总能得到份粮!年月是变,连李四爷也会骗人!"
四爷往前凑步,拉住祁大哥手。四只共有百五十多年手接触到块儿,两个人解,原谅彼此,不由都落下泪来。
落几点泪之后,两位老人都消气,而只剩难过。他们想亲热谈谈心中积闷,谈几个钟头。可是,谁也没开口。他们都是寒苦出身,空手打下天下
这些背后攻击虽然无补于事,可是能这唧唧咕咕到底似乎解点气,倒好象切毛病都在李四爷身上,而攻击他也就足够解恨。
祁老人居然直接找李四爷去。
祁老人,这全胡同最老居民,大家精神上代表,福寿双全象征,现在被列为没有资格领粮老乞丐,老饿死鬼!他不能忍受!
"说四爷!"祁老人小眼睛没敢正视李四爷;他知道正看他几十年老友,他便会泄气。"这是怎弄?怎会没有粮呢?"
"大哥!那能是主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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