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知道自己逃不。看着车站上来往人,以及脚行,巡警,车站上职员,她不知道他们之中有多少是特务,哪几个是特务。她可是准知道其中必有特务,而且不止个。他们之中,也许有专负责监视着她。她又看见那个扁脸女郎,在方洞儿前面声没出就栽倒在地,流尽鲜血!
她抬头看见城墙垛口,觉得那些豁口儿正象些巨大眼睛,只要她动,就会有粒枪弹穿入她胸口!她颤抖下。她忘作特务兴奋与威风,而只感到多少只枪在她背后!
"好吧,"过好大半天,她告诉自己:"混下去吧!顶毒辣
把妈妈救出来。等妈妈恢复自由,她们俩并肩立在处,必能教全北平城都发抖!
春天过去,招弟受完训。
她希望得只手枪。没有得到。
她希望得到些足以使她兴奋工作。可是她被派到火车站上,查看来往旅客。她得到本子照片,须记住在心里,而后在车站上看有没有与像片相符人。这点事不易作,而且毫无趣味。她须时刻留着神,而不见得能发现个"*细"。她须每天改变她化装,今天扮作乡下丫头,明天变作中年妇人;可是老不能擦胭脂抹粉扮成摩登小姐。她不高兴这个差遣,更不喜欢她化装。可是,命令是命令,无法反抗。她知道反抗命令结果是什,她还没忘那个扁脸女郎。她渴望再穿上漂亮衣服与高跟鞋,象好莱坞影片中女间谍,来往在华丽大旅馆与阔人之间。可是,她必须去作乡下丫头!
她渴想去看看父亲,不为别,只为教他知道她已变成个有本事人。可是,命令禁止她回家,禁止她与家里人来往。
她切盼能见到妈妈。她以为自己既作日本人特务,就定有会到妈妈机会与权益。可是,她依旧打听不到妈妈在何处。
头天到前门车站去值班,她感到高兴。她又有自由,又看见春暖花开北平。及至走到车站,她又有些害怕。不错,她是特务,有捉拿人权柄。可是,捉拿人是不是也有危险呢?是,她身上有个证章;可是,它并没显露在外面,而是藏在衣裳里边;她露不出自己威风,而只缩头缩脑站在那里,象个乡下来傻丫头。她感到寂寞,无聊,与寒伧。
过会儿,她拾起张报纸。头眼,她看见妈妈像片!大赤包已死在狱中!像片上下左右都说明着她贪污,罪状,与如何在狱里发狂!
看完,她泪整串落下来。她白受苦。白当特务,永远不能再看见妈妈!隔着泪,她看见车站上来来往往人;那多人,可是她只剩自己。她已没有那爱她,供给她切,妈妈!
楞半天之后,第个来到她心中念头是——逃走!作特务既没能救出妈妈来,还有什意义呢?日本人是骗她妈妈,骗她自己;她应当逃走,不再给骗她人作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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