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颇有几位女,因想拿大赤包地位,不惜有枝添叶攻击她,甚至于把她罪状在报纸上宣布出来,把她造成暗娼都作统计表揭露在报纸上。
冬天过去。春把北平冰都慢慢化开,小溪小湖象刚刚睡醒,睁眼便看见点绿色。小院墙角有发青小草,猫儿在墙头屋脊上叫着春。
大赤包小屋里可没有绿草与香花。她只看见火光,红热辣辣火光,由她心中烧到她口,她眼,她解冻脚踵。她自己是红,小屋中也到处是红。她热,她,bao躁,她狂喊。她声音里带着火苗,烧焦她喉舌。她用力喊,可是已没有声音;嗓子被烧哑。她只能哼吃哼吃出气,象要断气母猪。
她把已长满虱子衣服,条条扯碎。没有可撕拉,她开始扯自己头发,那不知曾经费过多少时间与金钱烫卷头发。她握着拳头打尤桐芳,可是打在墙上,手上出血。她扯着自己头发叫骂:"臭娘们,撕碎你!"她撕扯,撕扯,已分不清撕扯是臭娘们,还是她自己。虽然没有声音,她却依然喊叫。她喊叫汽车夫,怒叱着男女仆人与小崔,高叫着"皇军胜利!"虽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喊叫是什,可是她以为全世界都听见她。疲乏,停止喊叫,她却还嘟囔着:打!打!打!她脑中会儿出现群妓女,会儿出现几个亲友;打,打,打,她把那些影子都打倒,堆在块,象座人山,她站在山巅上;她是女英雄,女光棍,所长!
慢慢,她忘自己。会儿她变成招弟,打扮得花枝招展,拉着个漂亮男子,在公园调情散步;会儿她变成个妓女,疯狂享受着爱游戏。忽然,她立起来,象公鸡搔土似,四处搜寻,把身子,头,手脚,碰在门上,墙上。"钞票呢?钞票呢?谁把钱藏起来?谁?藏在哪儿?"碰得浑身是血,她立定不动。歪着头,她用心听着,而后媚笑:"来!来!你们传冠所长过堂吧?"
可是,连个人影也没有。她怒火从新由心中燃起,烧穿屋顶,直烧到天空,半空中有红光结成两个极亮大字:所长!
看着那两个大红字,她感到安慰与自傲,慢慢坐下去。用手把自己粪捧起来,揉成个小饼,作为粉扑,她轻轻,柔媚,拍她脸:"打扮起来,打扮起来!"而后,拾起几条布条,系在头发上:"怪年轻呀,所长!"
她已不辨白天与黑夜,不晓得时间。她梦与现实已没有界线。她哭,笑,打,骂,毫无冲突可以同时并举。她是团怒火,她世界在火光中旋舞。
最后,她看见晓荷,招弟,高亦陀,桐芳,小崔,还有无数日本人,来接她。她穿起大红呢子春大衣,金高跟鞋,戴上插着野鸡毛帽子,大摇大摆走出去。日本人军乐队奏起欢迎曲。招弟献给她个鲜花篮。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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