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长顺和测字先生要主意。
"市z.府吧?"先生建议。
"就好!"长顺没特别用心去考虑。
拿起状纸,他用最快脚步,直奔市z.府去。他拚命。是福是祸,都不管。他当初没听瑞宣话,去加入抗日军队,满以为就可以老老实实奉养着外婆。谁知道,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大赤包会要教他破产,或小崔太太作暗娼。好吧,干干看吧!反正他只有条命,拚吧!他想起来钱家,祁家,崔家,不幸与祸患,不再想当个安分守己小老人,他须把青春热血找回来,不能傻蛋似等着钢刀放在脖子上。他必须马上把状纸递上去,犹疑就会失去勇气。
把状子递好,他往回走。走得很慢,他开始怀疑自己智慧,有点后悔。但是,后悔已太迟,他须挺起胸膛,等着结果,即使是最坏结果。
小崔太太,他仿佛应当去冒险。他傻子似点头。
孙七觉出来自己重要。他今天不单没被长顺儿驳倒,而且为长顺作媒。这是不可多得事。
孙七回家。
长顺儿可不敢回去。他须找个清静地方,去凉凉自己大脑袋。慢慢他走向北城根去。坐在城根下,他翻来覆去想,越想越生气。但是,生气是没有用,他得想好主意,那足以下子把大赤包和高亦陀打到地狱里去主意。好容易,他把气沉下去。又待好大半天,他想起来:去告,去告他们!
到哪里去告状呢?他不知道。
孙七把事情办得很快。在长顺还没回来时候,他已经教老少两个寡妇都为上难。马老太太对小崔太太并没有什挑剔,但是,给外孙娶个小寡妇未免太不合理。再说,即使她肯将就这门亲事,事情也并不就这简单可以结束,而还得设法还债呀。她没主意。
小崔太太呢,听明白孙七话,就只剩落泪。还没工夫去细想,她该再嫁不该,和假若愿再嫁应该嫁给谁。她只觉得自己命太苦,太苦,作寡妇还不够,还须去作娼!落着泪,她立起来。她要到冠家去拚命。她是小崔
怎写状纸呢?他不会。
告状有用没有呢?他不晓得。
假若告状,日本人不单不惩罚大赤包与高亦陀,而反治他罪呢?他脑门上又出汗。
不过,不能管那多,不能!当他小时候,对得罪他孩子们,即使他不敢去打架,他也要在墙上用炭或石灰写上,某某是个大王八,好出口恶气,并不管大王八对他敌人有什实际损害与挫折。今天,他还须那办,不管结果如何,他必须去告状;不然,他没法出这口恶气。
胡里胡涂,他立起来,向南走。在新街口,他找到位测字先生。花五毛钱,他求那位先生给他写状子。那位先生晓得状纸内容厉害,也许不利于告状人。但是,为五毛钱收入,他并没有警告长顺。状纸写完,先生问:"递到什地方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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