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向来不会失眠,任凭世界快毁灭,国家快灭亡,只要他自己肚子有食,他便睡得很香甜。今天,他可是真动心。他本想忘掉忧愁,先休息夜,明天好去找胖菊子办交涉,可是,北海中那幕,比第轮电影片还更清晰,时时刻刻映献在他眼前。菊子和东阳拉着手,在漪澜堂外面走!这不是电影,而是他老婆与仇人。他不能再忍,忍这口气,他就不是人!他心象要爆炸,心口阵阵刺着疼,他觉得他是要吐血。他不住翻身,轻轻哼哼,而且用手抚摸胸口。明天,明天,他必须作点什,刀山油锅都不在乎,今天他可得先好好睡大觉;养足精神,明天好去冲锋陷阵!可是,他睡不着。个最软柔人也会嫉妒。他没有后悔自己行动,不去盘算明天他该悔过自新,作个使人敬重人。他只觉得自己受忍无可忍侮辱,必须去报复。妒火使他全身血液中毒,他想起捉*要成双,刀切下两颗人头可怕景象。嗑喳刀,他便成英雄,名满九城!
这鲜血淋漓景象,可是吓他身冷汗。不,不,他下不去手。他是北平人,怕血。不,他先不能上手就强硬,他须用眼泪与甜言蜜语感动菊子,教她悔过。他是宽宏大量人,只要她放弃东阳,以往切都能原谅。是,他必须如此,不能象日本人似不宣而战。
假若她不接受这种谅解呢,那可就没法子,狗急也会跳墙!到必要时,他定会拿起切菜刀。他是个堂堂男儿汉,不能甘心当乌龟!是,他须坚强,可也要忍耐,万不可太鲁莽。
这样胡思乱想到鸡鸣,他才昏昏睡去,直睡到八点多钟。睁眼,他马上就又想起胖菊子来。不过,他可不再想什刀切下两个人头来。他觉得那只是出于时气愤,而气愤应当随着几句夸大话或激烈想头而消逝。至于办起真事儿来,气愤是没有什用处。和平,好说好散,才能解决问题。据说,时间是最好医师,能慢慢治好切苦痛。对于瑞丰,这是有特效,只需睡几个钟头,他便把苦痛忘大半。他决定采取和平手段,而且要拉着大哥同去看菊子,因为他独自个人去也许被菊子骂个狗血喷头。平日,他就怕太太;今天,菊子既有外遇,也许就更厉害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非求大哥帮帮忙不可。
可是,瑞宣已经出去。瑞丰,求其次者,只好央求大嫂给他去助威。大嫂不肯去。大嫂是新时代旧派女人,向来就看不上弟妇,现在更看不起她。瑞丰转开磨。他既不能强迫大嫂非同他去不可,又明知自己不是胖菊子对手,于是只好没话找话说,和大嫂讨论办法。他是这样人——与他无关事,不论怎重要,他也丝毫不关心;与他有关事,他便拉不断扯不断向别人讨论,仿佛别人都应当把他事,哪怕是象个芝麻粒那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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