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里不是总有条泥鳅吗?它好动,鳝鱼们也就随着动,于是不至于大家都静静压在处,把自己压死,北平城是个大盆,北平人是鳝鱼,是泥鳅。"老人眼瞪着瑞宣,用手背擦擦嘴角上白沫子。而后接着说:"当手里还有足够买两个饼子,碗开水钱时候,就不管明天,而先去作今天天事。走到哪儿,哪儿便是办公室。走到图画展览会,使把话说给画家们听。他们也许以为是疯子,但是话到底教他们发下楞。发楞就好,他们再拿起彩笔时候,也许就要想想话,而感到羞愧。遇到青年男女在公园里讲爱情,便极讨厌过去问他们,是不是当亡国奴,恋爱也照样是神圣呢?不怕讨厌,是泥鳅!有时候,也挨打;可是,说:打吧!替日本人多打死个人吧!他们永远就收回手去。在小茶馆里,不只去喝水,而也抓住谁就劝谁,劝过小崔,劝过刘师傅,劝过多少多少年轻力壮人。这,很有效。刘师傅不是逃出去?虽然不能在北平城里组织什,可是能教有血性人逃出去,加入们全国抗日大组织里去!大概说:苦人比有钱人,下等人比穿长衫人,更能多受感动,因为他们简单真纯。穿长衫人都自己以为有知识,不肯听别人指导。他们顾虑又很多,假若他们脚上有个鸡眼,他们便有充分理由拒绝逃出北平!"当实在找不到买饼子钱,才去作生意。存几张纸,和些画具。没钱,便画两张颜色最鲜明画去骗几个钱。有时候,懒得作画,就用件衣服押几个钱,然后买些薄荷糖之类东西,到学校门口去卖。边卖糖,边给学生们讲历史上忠义故事,并且劝学生们到后方去上学。年轻学生们当然不容易自己作主逃出去,但是他们至少会爱听故事,而且受感动。嘴是机关枪,话是子弹。"
老人口把水喝净,叫茶房给他再倒满杯。"还不只劝人们逃走,也劝大家去杀敌。见着拉车,会说:把车歪,就摔他个半死;遇上喝醉日本人,把他摔下来,掐死他!遇见学生,,也狠心教导:作手工刀子照准咽喉刺去,也能把日本教员弄死。你知道,以前是个不肯伤害个蚂蚁人;今天,却主张杀人,鼓励杀人。杀戮并不是嗜好与理想,不过是种手段。只有杀,杀败敌人,们才能得到和平。和日本人讲理,等于对条狗讲唐诗;只有把刀子刺进他们心窝,他们或者才明白别人并不都是狗与奴才。也知道,杀个日本人,须至少有三五个人去抵偿。但是,不能只算计人命多少,而使鳝鱼们都腐烂在盆子里。越多杀,仇恨才越分明;会恨,会报仇人才不作亡国奴。北平没有抵抗丢失,们须用血把它夺回来。恐怖必须造成。这恐怖可不是只等着日本人屠杀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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