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今天,她好象有股无可控制怒气,使她忘平日规矩。是,她声音并不高,可是谁也能听得出她顽强与盛怒:"不管!他们要不是日本孩子,还许笑笑就拉倒呢!他们既是日本孩子,倒要斗斗他们!"
老人见孙媳妇真动气,没敢再说什,而把小顺儿拉到自己屋中,告诉他:"在院里玩还不行吗?干吗出去惹事呢?他们厉害呀,你别吃眼前亏呀,乖乖!"
晚间,瑞宣刚进门,祁老人便轻声告诉他:"小顺儿妈惹祸喽!"瑞宣吓跳。他晓得韵梅不是随便惹祸人,而不肯惹事人若旦惹出事来,才不好办。"怎啦?"他急切问。
老人把槐树下场战争详细说遍。
瑞宣笑笑:"放心吧,爷爷,没事,没事!教小顺儿练练打架也好!"
祁老人不大明白孙子心意,也不十分高兴孙子这种轻描淡写态度。在他看,他应当领着重孙子到号去道歉。当八国联军攻入北平时候,他正是个青年人,他看惯连王公大臣,甚至于西太后与皇帝,都是不敢招惹外国人。现在,日本人又攻入北平,他以为今天情形理当和四十年前个样!可是,他没再说什,他不便因自己小心而和孙子拌几句嘴。
韵梅也报告遍,她话与神气都比祖父更有声有色。她怒气还没完全消散,她眼很亮,颧骨上红着两小块。瑞宣听罢,也笑笑。他不愿把这件小事放在心里。
可是,他不能不觉到点高兴。他没想到韵梅会那激愤,那勇敢。他不止满意她举动,而且觉得应当佩服她。由她这个小小表现,他看出来:无论怎老实人,被逼得无可奈何时候,也会反抗。他觉得韵梅举动,在本质上说,几乎可与钱先生,钱仲石,刘师傅反抗归到类去。不错,他看见冠晓荷与瑞丰,可是也看见钱先生与瑞全。在黑暗中,才更切迫需要光明。正因为中国被侵略,中国人才会睁开眼,点起自己心上灯!
个夏天,他心老浸渍在愁苦中,大小事都使他难堪与不安。他几乎忘怎样发笑。使馆中暑假没有学校中那长,他失去往年夏天到图书馆去读书机会,虽然他也晓得,即使能有那个机会,他是否能安心读书,还是个问题。当他早晨和下午出入家门时候,十回倒有八回,他要碰到那两个日本男人。不错,自从南京陷落,北平就增加许多日本人,在什地方都可以遇见他们;可是,在自己胡同里遇见他们,仿佛就另有种难堪。遇上他们,他不知怎样才好。他不屑于向他们点头或鞠躬,可是也不便怒目相视。他只好在要出门或要进胡同口时候,先四下里观观风。假若他们在前面,他便放慢脚步;他们在后面,他便快走几步。这虽是小事,可是他觉到别扭;还不是别扭,而是失去出入自由。他还知道,日子多,他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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