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等开口,他说:北平已经是块绝地,城里边只有鬼,出城才有人!不十分明白他话,可是大概猜出点意思来。告诉他自己难处,家里有个老婆。他笑笑,教看看他,他说:不单有老婆,还有儿子呢!现在,老婆和儿子哪儿去呢?怕死必死,不怕死也许能活,他说。末,他告诉,你去看看祁先生,看他能帮助你不能。说完,他就往西廊下走去。走出两步,他回过头来说:问祁家人好!祁先生,溜溜想夜,想起这主意:决定走!可是家里必定得月有六块钱!按现在米面行市说,她有六块钱就足够给房钱和吃窝窝头。以后东西也许都涨价钱,谁知道!祁先生,你要是能够每月接济她六块钱,马上就走!还有,等到东西都贵时候,你可以教她过来帮祁太太忙,只给她两顿饭吃就行!这可都是想出来,你愿意不愿意,可千万别客气!"刘师傅喘口气。"愿意走,在这里,早晚得憋闷死!出城进城,老得给日本兵鞠躬,没事儿还要找去耍狮子,受不!"瑞宣想会儿,笑笑:"刘师傅,愿意那办!刚刚找到个事情,月六块钱也许还不至于太教为难!不过,将来怎样,可不能说准!"
刘师傅立起来,吐大口气。"以后事,以后再说吧!只要现在准知道你肯帮忙,走着就放心!祁先生,不会说什,你是恩人!"他作个扯天扯地大揖。"就这办啦!只要薪水下来,就教小顺儿妈把钱送过去!"
"们再见!祁先生!万死在外边,你可还得照应着她呀!"
"尽力!问题要象你这简单,就跟你块儿走!"
刘师傅没顾得再说什,匆匆走出去,硬脸上发着点光。
瑞宣心跳得很快。镇定下,他不由笑笑。自从七七抗战起,他觉得只作这件对得起人事。他愿意马上把这件事告诉给钱先生。他又往外走。刚走到街门,迎面来冠晓荷,大赤包,蓝东阳,胖菊子,和丁约翰。他知道丁约翰必定把啤酒供献给冠家,而且向冠家报告他事情。胖菊子打个极大哈欠,嘴张得象个红勺。蓝东阳眼角上堆着两堆屎,嘴唇上裂开不少被烟卷烧焦皮。他看出来,他们大概又"打"个通夜。
大赤包首先开口,她脸上有不少皱纹,而临时抹几把香粉,开口,白粉直往下落。她把剩余力气都拿出来,声音雄壮说:"你可真行!祁大爷!你嘴比蛤蜊还关得紧!找到那好事,声儿都不出,你沉得住气!佩服你!说吧,是你请客,还是们请你?"
晓荷在旁连连点头,似乎是欣赏太太词令,又似乎向瑞宣表示钦佩。等太太把话说完,他恭敬而灵巧向前赶步,拱起手来,笑好几下,才说:"道喜!道喜!哼,别看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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