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他需要长时间静养。"
金三爷,李四爷,陈野求和小崔清早就出城,去埋葬钱太太。看家还是四大妈。瑞宣来到,她叫他招呼着钱先生,她照应着少奶奶。
各线战事消息都不大好。北平街上增加短腿男女,也开始见到日本军用票。用不着看报,每逢看见街上成群日本男女,瑞宣就知道们又打个败仗。上海战事,不错,还足以教他兴奋。可是,谁也能看出来,上海战事并没有多少希望,假若其余各线都吃败仗。在最初,他把希望同等放在北方天险与南方新军上。他知道北方军队组织与武器是无法和日本兵较量,所以他希望以天险补救兵力与武器缺陷。可是,天险个个好象纸糊山与关,很快相继陷落。每逢这些地方陷落,他心中就好象被利刃刺进次。他所知道点地理是历史附属。由历史中,他记得山海关,娘子关,喜峰口,雁门关。他没到过这些地方,不晓得它们到底"险"到甚程度。他只觉得这些好听地名给他些安全之感——有它们便有中国历史安全。可是,这些地方都并不足以阻挡住敌人。在惶惑不安之中,他觉得历史仿佛是个最会说谎骗子,使他不敢再相信自己国家中切。假若还有不骗人事情,那便是在上海作战,曾经调整过新军。上海无险可守,可是倒能打得那出色。有"人"才有历史与地理。可是,上海国军能支持多久?到底有多少师人?多少架飞机?他无从知道。他知道上海在海上,而海是日本人。他怀疑日本以海陆空联合攻击,们只以陆军迎战,是否能致胜?同时,他觉得应当马上离开家,去参加斗争;有人才有历史与地理,难道他自己应该袖手旁观?可是他走不动,"家"把他生命埋在北平,而北平已经失去它历史,只是个地理上名词。
他胖脸瘦圈,眼睛显着特别大。终日,他老象想着点什不该随便忘记事,可是经想起,他又愿意把它忘掉。亡国人既没有地方安置身体,也没有地方安置自己心。他几乎讨厌他家。他往往想象:假若他是单身人,那该多好呢?没有四世同堂锁镣,他必会把他那点点血洒在最伟大时代中,够多体面呢?可是,人事不是想象产物;骨肉之情是最无情锁链,把大家紧紧穿在同命运上。他不愿再到学校去。那已经不是学校,而是青年集中营,日本人会不久就来到,把吗啡与毒药放进学生们纯洁脑中,教他们变成第二等"满洲人"。
他只愿看着钱先生。老人痛苦象是种警告:"你别忘敌人狠毒!"老人哀鸣与各处炮火仿佛是相配合两种呼声:"旧历史,带着它诗,画,与君子人,必须死!新历史必须由血里产生出来!"这种警告与呼声并不能使他象老三似马上逃出北平,可是消极,他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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