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过
个顶暗淡
秋节。祁老人和天佑太太都病倒，没有起床。天佑吃点老人生日剩下菜，便到铺子去；因为铺伙们今天都歇工，他不能不去照应着点；他
向是在三节看着铺子，而教别人去休息；因此，他给大家工钱尽管比别家小，可是大家还都乐意帮助他；他用人情补足他们物质上损失。他走后，瑞宣和韵梅轻轻拌几句嘴。韵梅吃过不很高兴午饭，就忙着准备晚间供月东西。她并不定十分迷信月亮爷，不过是想万它有点点灵应呢，在这慌乱年月，她就不应当不应酬得周到些。再说呢，年年拜月，今年也似乎不可缺少，特别是在婆婆正卧病在床时候。她须教婆婆承认她能力与周到，好教婆婆放心养病，不必再操点心。
瑞宣满腔忧郁，看她还弄那些近乎儿戏东西，怒气便找到个出口："真！你还弄那些个玩艺？"
假若她和缓说明她用意，瑞宣自然会因解而改口气。可是，她心中也并不高兴，所以只觉得丈夫有意向她发气，而忽略说明真象责任。"哟！"她声音不大，可是很清脆。"你看
天到晚老闹着玩，不作点正经事，是不是？"说话时候，她眼神比言语还加倍厉害。瑞宣不愿意继续吵，因为他晓得越吵声音就必定越大，教病着老人们听见不大好意思。他忍住气，可是脸上阴沉要落下水来。他躲到院中，呆呆看着树上红石榴。
在三点钟左右时候，他看见瑞丰夫妇都穿着新衣服往外走。瑞丰手里提着
人听去，所以搭讪着走进屋中，心里很不高兴。
过会儿，她教长顺把饺子送过去。长顺刚拿起盘子来，隔壁李四妈端着大碗热气腾腾炖猪头肉，进街门。她进屋就喊，声音比碗里肉更热点。"小崔！好小子！给你送点肉来！什
都买不到，那个老东西不知道由哪儿弄来个猪头！"话虽是对小崔说，她可是并没看见他；她话是不能存在心中，假若遇不到对象，她会象上弦留声机似，不管有人听没有，独自说出来。
"四大妈！又教你费心！"小崔搭话。
"哟！你在这儿哪？快接过去！"
小崔笑着把碗接过去，对四大妈他是用不着客气推让。"好小子！把碗还给！不进屋里去啦！哟！"她又看见孙七。"七爷！你吃没有？来吧，跟你四大爷喝盅去！
什闹日本鬼子不闹，反正咱们得过咱们节！"
这时候，钱家老少两位妇人放声哭起来。孙七爷听到耳朵，赶紧说："四大妈，听！"
四大妈眼神儿差点事，可是耳朵并不沉。"怎啦？呕！
小崔，你把碗送过来吧，赶紧到钱家看看去！"孙七跟着她，"也去！"
马老太太见小崔已得到碗肉，把饺子收回来半，而教长顺只送过盘子去："快去快来！别再出门啦，钱家不定又出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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