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闪躲那红热火花,向后退步。白巡长也跟着躲开。两个兽兵象迎战似,要往前冲。钱先生手扶在门框上,挡住他们俩,又问声:"干什?"个兽兵手掌打在钱先生手腕上,翻,给老诗人个反嘴巴。诗人口中流出血来。兽兵往里走。诗人楞会儿,用手扯住那个敌兵领子,高声喊喝:"你干什!"敌兵用全身力量挣扭,钱先生手,象快溺死人抓住条木棍似,还扣。白巡长怕老人再吃亏,急快过来用手托老先生肘;钱先生手放开,白巡长身子挤进来点,隔开老先生与敌兵;敌兵脚正踹在白巡长腿上。白巡长忍着疼,把钱先生拉住,假意威吓着。钱先生没再出声儿。
个兵守住大门,其余全进入院中;白巡长拉着钱先生也走进来。白巡长低声说:"不必故意赌气,老先生!好汉不吃眼前亏!"
冠晓荷野心大而胆量小,不敢进来,也不敢在门外立着。他走进门洞,掏出闽漆嵌银香烟盒,想吸支烟。打开烟盒,他想起门外那个兵,赶紧把盒子递过去,卖个和气。敌兵看看他,看看烟盒,把盒子接过去,关上,放在衣袋里。冠先生惨笑下,学着日本人说中国话腔调:"好!好!大大好!"
钱大少爷——孟石——这两天正闹痢疾。本来就瘦弱,病两天,他就更不象样子。长头发蓬散着,脸色发青,他正双手提着裤子往屋中走,边走,边哼哼。看见父亲被白巡长拉着,口中流着血,又看三个敌兵象三条武装狗熊似在院中晃,他忘疾痛,摇摇晃晃扑过父亲来。白巡长极快想到:假若敌人本来只要捉钱老人,就犯不上再白饶上个。假若钱少爷和日本人冲突,那就非也被捕不可。想到这儿,他咬咬牙,狠心。手他还拉着钱先生,手他握好拳。等钱少爷走近,他劈面给孟石个满脸花。孟石倒在地上。白巡长大声呼喝着"大烟鬼!大烟鬼!"说完,他指指孟石,又把大指与小指翘起,放在嘴上,嘴中吱吱响,作给日本人看。他知道日本人对烟鬼是向来"优待"。
敌兵没管孟石,都进北屋去检查。白巡长乘这个机会解释给钱先生听:"老先生你年纪也不小,跟他们拚就拚吧;大少爷可不能也教他们捉去!"
钱先生点点头。孟石倒在地上,半天没动;他已昏过去。钱先生低头看着儿子,心中虽然难过,可是难过得很痛快。二儿子死——现在已完全证实——长子受委屈,与自己苦难,他以为都是事所必至,没有什可稀奇。太平年月,他有花草,有诗歌,有茶酒;亡国,他有牺牲与死亡;他很满意自己遭遇。他看清他前面是监牢,毒刑,与死亡,而毫无恐惧与不安。他只盼着长子不被捕,那他老妻与儿媳妇便有依靠,不至于马上受最大耻辱与困苦。他不想和老妻诀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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