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众生共业……”
很多年之前,有个清悦声音,轻柔地叹息着,向他说出这句话。但这并不是宿命,或是冥冥中预定安排。人生路是如此寂寞,路行来,艰难得似乎永无尽头。这样艰难挣扎,有他人肩负就足够。
善恶是非,到头都空无物,只愿今后三界,能挣脱那宿命共业。纵然三界众生,只是个空洞口号,但付出他全部心力家人,原也是这众生中部分。
“生因乌有,复归虚无,虚无有尽,悲愿不孤。唯愿众生,繁盛长存,唯愿三界,绀净无尘。喜乐非乐,流转非苦,灰身入灭,唯众
双目合上,天地之间,唯余片昏暗。
有物正浸遍周身,泥泞胶着得像退潮后软腻淤浆,透出说不出阴寒和诡异。起始只有薄薄层,慢慢越来越多,似有无数冰凉手溺在水里,正和着绝望伸出,死死拽住这台上唯活物,如同抓紧无始以来,三界所有不甘和怨恨根源。
赤丝以种空前疯狂速度,从体内血肉间蔓延出去。它们根,深深扎在骨髓深处,而延伸赤蔓,正和压裹上来腻物,完美地融成体。
裂肤绽出点点血珠,很快变成涓涓细流,带着生命和活力,被赤丝拼命地抽离,被愈加沉重软腻怨雾,近乎贪婪地略夺去。
这些狂,bao怨雾,在那双眼睛合上同时,便蓦地静止如死。它们波动着,小心地盘旋,分出缕,再分出缕,试探着浸缠过去,迫不及待地,吮吸起玄衣上浓郁血腥。
赤丝穿入裹遍周身怨雾层里,彼此传递共鸣悲怨,令微颤封神台,开始更明显摇晃与挣动。底座无声地塌陷下去,像是肥腻油脂,散发出尸骸独有难闻腥臭。于是,便连空中玉帝,都现出紧张之色,松开把玩垂缦手掌,驭云退到数丈开外。
软垂八面魂幡,无风自展,向上扬起,霎间绷得笔直。幡身阵阵哀鸣,千万点晶荧光雨,正从幡体宝石里喷薄而出。光雨洒处,不断塌陷台面,便被铬上层奇异结晶,向上缓缓凸起还原,温润光滑如最初所见。
但魂幡本身却在迅速变化,起始矗立入云,渐渐缩得高不逾丈。只因那光雨略停驻,封神台便,bao乱如挣扎狂兽,连魂幡立足处地面,都在不停地由晶莹而淤软如泥,再由光雨强行变化回结晶。而每次变化,都足以蚀去魂幡基底几分。
原本浓密怨雾,也因这莹雨弱去些许。但却只令雾气翻腾如怒,蜂涌着向台心涌集。无数怨丝在雾中挥舞,糜碎血肉,穿扎在怨丝之上,被怨雾层层包裹,消融得如同六月飞雪。
那样疼痛,已不只是身体,连魂魄都随撕裂开缕缕筋血,缓慢地散成雾霰。但杨戬没有睁开双目,任由血肉剥离,神识渐转为昏沉模糊。他心中,仍平静得泛不起分毫波澜,只有些零乱过往,浮现在魂魄断续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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