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赶到家门,司马迁立刻跳下车子,到门前狠命敲门,仆人刚打开门,司马迁便立即问道:“夫人在哪里?夫人可还活着?”
仆人满脸惶惑,司马迁把推开他,奔进门,冲向正房,却见柳夫人迎出来。
司马迁顾不得仆人在旁,把抓住柳夫人手,连声道:“太好!太好!”
柳夫人也喜极而泣:“几乎要走,但又怕你会赶回来……”
司马迁转头吩咐仆人不许打扰,而后,紧牵着柳夫人手,走进屋中,起坐下,彼此注视,均都悲喜莫名。
“嬴政也只懂得杀。”
刘彻沉吟半晌,笑道:“说得不错。看来是得改改。不过,你必须死。”
“知道。”
“不能让你这容易死。”
司马迁举起手中瓷瓶,拔开塞子,送到嘴边,直视刘彻道:“不需你费心,之生不由你,之死也不能由你。”
圣知之法而盗之’。你能创制这御人之术,别人难道不能借你之道,夺你天下?”
刘彻竟然高声赞道:“好!你说这多,独有这句说得好!这两年也正在寻思这件事。以你看来,该当如何?”
司马迁道:“你贪得天下,人也贪得天下。只要这天下由你独占,必会有人来盗来夺。”
刘彻问道:“如此说来,此事不可解?”
司马迁道:“天下者,非君之天下,乃民之天下。把天下还给天下,谁能夺之?”
司马迁伸臂揽住柳夫人,两人相偎相依,并肩而坐。
不知不觉,坐到傍晚,天色渐渐黑下来。
司马迁温声道:“时候到。”
柳夫人轻声应道:“嗯。”
两人坐直身子,各自取出小瓷瓶,起拔开塞子。对望眼,黑暗中面容模糊,但彼此目光都满含缱绻、毫
刘彻怔,随即点头:“好!好!不错!不错!只是不爱见死人,答应你,让你自己回家去死。”
司马迁放下手,道:“多谢。”
刘彻道:“你离开之前,最后替写篇诏书,留着预备用。名字已经想好,就叫《罪己诏》[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汉武帝颁布《轮台罪己诏》,三月,见群臣,自言‘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资治通鉴》)]。已经活不几年,确如你所说,民怨太盛,下代皇帝不好做。就悔下罪,让天下人心里舒服些。”
离开未央宫时,太阳已经高悬头顶,眼看就到正午。
马已被抽打着疾奔欲狂,司马迁却仍嫌太慢,连声催促。
刘彻大笑:“你劝退位?哼哼,就算答应,这天下该让给谁?”
司马迁道:“天下公器,无人该得。国之主,乃是民心所寄、众望所归。既为国之主,便该尽国主之责,勤政爱民、劝业兴利。而非占尽天下之財、独享天下之乐。”
“若不乐意呢?”
“你不乐意,天下人也不乐意。”
“他们不乐意,便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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