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试衣,转头,见店后小门半开,后院中有个妙龄女子正在摘花,只眼,硃安世便马上呆住,像是在烈日下渴许多日,忽然见到
司马迁听这话,越发感怀:史记能否完成,他并无把握,而眼下这桩事越陷越深,越深越可怖。今天得知兒宽这事,更让他觉得前路越来越险峻,此生恐怕再也见不到两个儿子。但事已至此,已不容多想,但求他们能平安无事。
他长出口气,扬鞭打马,道:“去河间。”
岷江之上,江平风清,两岸田畴青青、桃李灼灼,正是天府好时节。
几个人谈天观景,都甚畅快。
韩嬉早已恢复常态,直说说笑笑,正在高兴,她忽然扭头问硃安世:“对,那匣子呢?”
慌忙跪下,连声谢罪。
司马迁忙道:“起来吧,不必如此。只想知道兒宽后人到底去哪里?”
那亭长爬起来,小心道:“兒宽大人过世后,他儿子扶灵柩回乡安葬,丧礼过后,他家忽然连夜搬走,不知去向,只留两个老仆人。过三天,邻居发现那两个老仆人,个被人杀死在屋里,另个不知下落。这几年,也再没听见过他家后人讯息。”
司马迁越发吃惊,又询问几句,那亭长概摇头不知。
司马迁看他神色间似乎另有隐情,但知道问不出来,只得作罢,骑马,闷闷离开。他在马上仔细回想,发觉那亭长神色之间,似乎有几分袒护之情。兒宽生温厚恭俭,在乡里必定声望极高,不论邻里还是亭长,恐怕都是想庇护兒家后裔,故而不愿多说。
硃安世听,心里暗暗叫苦,当时答应把匣子还给韩嬉,不过是随口而说,没想到韩嬉直还记着。只得继续拖延:“那天到郦袖寝室中找过,没找到那匣子,恐怕被郦袖带走。得找见她,才能要到。”
韩嬉眉梢挑,盯着他:“这就怪,不过个空木匣子,又旧又破,她带在身边做什?”
硃安世听她说出“空”字,吃惊,她怎知道那匣子是空?只得含糊遮掩道:“这个——就不知道。”
其实,硃安世当然知道:宅院、金玉、锦绣,郦袖全都能舍弃,唯独不能舍弃那个空木匣子。
八年前,在茂陵,当时正是春末夏初,硃安世去家衣店买夏衫。
卫真跟上来道:“这定和那帛书秘语有关,可能是兒宽知道内情后,怕子孙受牵连,所以临终前嘱咐儿子远远逃走。”
司马迁点点头,随即想到自己两个儿子,顿感伤怀,不由得长叹声。
卫真见状,立即明白,忙安慰道:“主公是想两个公子吧。他们并不是孤身人,有两个老家人看顾,现在定各自买田宅,都分别安家。何况,两个公子为人都诚恳本份,又没有娇生惯养,所以主公你不必太担心。”
司马迁眺望平野,深叹声:“倒不是担心,只是忽而有些想念。”
“等主公完成史记,如果切平安,立即去找两位公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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