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臂将妻子揽在怀中,句话都说不出。
天禄阁查找当年记录。不过延广帛书所言‘九河枯,日华熄’,说定是河间献王。这几十年,自天子至庶人,举世纷纷推崇儒学,谁能想到,刘德却因儒学而亡?世道错乱荒唐,竟至于此!”司马迁阵愤慨,不小心把捏碎手中枣花糕。
柳夫人边取抹布收拾糕渣,边叹道:“别人学儒,只是嘴上学学而已,用来谋些利禄。刘德却是心里真信,要以此安身立命。这就像金子成色,起初都是真金,后来你加些铜,加些铜,到最后遍天下都是镀金铜块,他却偏要执意用真金,别人岂能容他?”
司马迁叹口气道:“刘德如此酷好古籍,当年孔壁发现古文《论语》等古书,他自然不会不知,知道之后,定然渴慕之极。孔安国当年将那批古书上交宫中,刘德得不到原本,猜也必定会抄写份副本。”
“不是说好不再管这事?你怎就是不听劝告呢?”
司马迁指着枣花糕,笑道:“这次可不能怨,都是这枣花糕招致。”
柳夫人也被逗笑,但随即望着丈夫叹息道:“你这性子恐怕到死都改不,也不必劝你,只盼你能在惹火烧身之前,完成你史记,这样至少不算枉费你身才学。唉……”
司马迁温声安慰道:“你放心,自会小心。本也要丢开此事不再去管,但又想,写史记,不但记古,更要述今;不但要写世人所知,更要写世人所不知。延广所留帛书,前两句已经应验,现在第三句又已猜出。看来此事不止事关《论语》,背后牵连极大。兒宽留书于延广,延广又寄望于,若置之不理,后世将永难得知其中隐情。写史何用?史之为史,不但要记以往之事,更要通古今之变,善者继之,恶者戒之。以古为鉴,方能免于重蹈覆辙。就如路上有陷阱,你已被陷过,便该树警示,以免后人再陷。史之所贵,正在于此。”
柳夫人叹道:“何尝不知道这道理?但——你之心全在史记,而为你之妻,之心……却只能在你。”
司马迁望着妻子,心底暖意潮水般涌起,时间感慨万千。
妻子眼角已现皱纹,鬓边已经泛白,双眼也早已不复当年明丽清澈,但目光如陈酿秋醴,温醇绵厚,令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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