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路步行,跋涉半个多月,终于来到汴京东郊。沿着林间土路,来到汴河边时,他顿时惊住。
哪里还有汴河?河道中挤满淤泥,只剩浅浅些水流。河边生满黄草枯藤,将那些柳树掩尽。两岸那些店肆尽都不见,只剩些焦黑残垣断墙,隐没于荒草间。那座虹桥也只剩两边残破断桩,唯有十千脚店河边那根木桩还立在那里,顶上那只候风铜凤在夕阳里徐徐转动,发出吱扭吱扭声。
张择端怔在那里,泪水不由得涌出,口里不住喃喃念道:“没,没,尽都没……”
他不知自己还能去哪里,茫茫然穿过荒草,坐到虹桥那断桩上,呆望着对岸那只铜凤,心中片昏蒙。
再看这满目萧瑟荒败,不由得长叹声,幸而画那幅《清明
道君皇帝眼看到,目光顿时定住,随即颤个不住:“东水门内,香染街口?房中太暗,去外面!”
张择端忙跟着走出屋去,与那军卒起将画全幅展开。
道君皇帝由左至右,缓移脚步,盯着画中街景人物,细细浏览,嘴里不住发出啧啧之声。行到中央,他目光忽而顿住:“虹桥?梅船?这是叫你画那幅?”
“是。”
“汴河,汴京,梅花天衍局……”道君皇帝眼中闪出泪花,嘴唇也不住抖动,良久,才抹掉泪水,“卷起来,去屋里。”
房。他们走近正中间略大些房间,里头传来嘶哑读书声。
张择端跟着那军卒走进去,见个身穿旧紫锦长袍老者手执卷书,正在屋中踱步诵读。那老者听到脚步声,转过头,面容黄瘦,神情有些呆闷。
张择端细看两眼,双手不由得抖起来,眼里也顿时涌出泪来。他忙扑通跪倒,连连叩首。
那人是道君皇帝,才满五十,竟已苍老至此。
“你起来……”道君皇帝仔细瞅阵,“你是张……张择端?”
张择端忙卷起画,又跟着走回屋中,见窗边有张粗木桌,摆着笔墨,便过去将卷首展开截,铺到桌上。道君皇帝提笔蘸墨,手却抖个不住,连呼几口气,才凝住神,慢慢落笔,虽仍是那自创瘦金体,却不再如兰叶秀逸,笔笔涩硬许多,如同银钩沉沙、玉剑埋尘,写下五个字:
清明上河图
张择端收起那画,又含泪跪地,拜别道君皇帝,随着那军卒回到燕京。
赫鲁看到道君皇帝题字,大喜,将那幅画收藏起来,给张择端纸通关文书,又赏赐匹马、百两银,放他回乡。
张择端家乡在山东琅琊东武,他离乡多年,家中早已没亲人。除去家乡,唯有汴京居住最久,那里或许还有些故人。他便赶往汴京,沿途所见,尽是荒村废城,行整日,见不到几个人。途中撞见伙盗匪,将他马和银子全都抢走,只留些干粮给他。
“正是微臣。”
“哦,好,好。”
那军卒傲声说:“家大人要你在幅画上题字。”
“哦?什画?”
张择端忙从背袋里取出画轴,展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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