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此次来去无碍,轻易得志,又见到大宋如此富盛怯懦,如同强盗乍见懦童携坛美酒,只索饮盏,岂能饱足?金人若念起此酒之美,必会再次南下,到那时,讨要便不是盏两盏,而是整坛。汴京也远非如今这般,城外横尸城内欢。
周长清心中忧闷,长叹声,来到那墓地边上。
墓地正南,搭张祭台,除去周长清准备鸡羊果品,那些市民也带许多祭品,排列在祭台四周枯草地上,竟有数百样。
周长清等那上千具尸首全都埋好,这才站
这段时日,惊诧重接重。他绝未料到,朝廷竟能虚弱至此、庸懦至此,只听到金兵南下之信,便能令官家易位、仓皇出逃。满朝之中,竟只有李纲人愿守愿战。
民间之人,哪怕再懦弱无能,若是家业被侵,无论如何也会拼争两句,绝不会这般,听到盗贼风声,便弃家而逃。
这场国难中所见,让他不由得疑问,莫非国中最怯懦无耻之辈,尽都聚到朝堂之上?他细想许久,发觉恐怕真是如此。
朝堂乃是天下权财聚集之地,如湖海之于江河。江河固然注清水入湖海,却也携泥沙沉其底。朝堂不变,如江湖难移。初时,清流居多,澄澈见底。时日久,泥沙渐厚。若不澄淘,便渐成泥沼。清流再难汇入,浊泥却固结成团。原本之湖海,终成污浊堆积之地。
如今之朝堂,便似湖海变泥沼,成天下最浊、最污之处。
多。
臧齐听到后,自家脸也缩皱成干核桃……
五、掩埋
周长清和几位挚友同来到北郊。
他们是来安埋战死兵卒。
大宋天下恐怕真是气数已尽。
然而,将亡之时,竟又会有李纲这等人孤绝耸立,挽狂澜,扶危倾,又令人不得不兴叹,这泥沼底下,竟藏有股活泉。
只是,这线生机,能延续多久?
金兵退去后,满朝庆贺,又行大赦。李纲却极力劝谏天子,金人孤军深入,又厚载而归,气骄志满,辎重繁众,正可追击,击之必胜,重创痛惩,令其不敢再轻易来犯。
天子听,忙派兵追击,随即却又心生疑惧,又急下诏命,不得追击。更立大旗于黄河东、北两岸,上书敕文:“有擅用兵者依军法!”待金兵远遁后,却又悔惋连连。
金人见汴京难以攻下,又怕后路被截,等不及饷军金银凑足,已于二月初十退兵。
朝廷自然大喜,汴京城也重归安宁。城头和壕沟内,许多兵卒尸首,有家人在京,尚能被运走安埋。无亲无朋,则曝尸遍地,官府尚无暇顾及。
周长清不忍坐视,拿出自家北郊片田地作墓地,又与冯赛各自寻些商人朋友,众人捐舍棺木,收殓那些无主尸首。
他们尚未行至那墓田,便见许多市民已涌集在那里,恐怕有数千人。无人召集,也无人督管,那些人却纷纷挖土抬棺、装殓尸首。人人静默做活儿,只听得见漫天乌鸦哇叫。
周长清心原本已寒透,看到这幕,顿时阵悲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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