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只领路,原就惭愧。更叫他犯难是,自己至今都不清楚冷脸汉这伙人来由,不知该往何处去寻。唯所知,冷脸汉伙正在四处追寻自己,只能路撞过去,让他们寻见自己。
他正在思忖,忽然听到身后隐隐有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留神细听。夜深路静,身后那脚步声放得极轻,老鼠般,时行时停,自然是在跟踪自己。他无法判定是哪路人,便继续前行。
路走到陈州门时,天色已明。他见路边有个食摊,便过去坐下,要大碗插肉面,边吃边暗中留意,发觉斜对面饼摊上有个人盯着自己。虽只微瞟眼,他却迅即想起,清明那天,他离开钟大眼船后,跟踪自己便是此人。身穿灰衣,二十七八岁,瘦长脸。上回没瞧清楚,这时才见此人脸上横竖几道伤疤。那时自己尚未与摩尼教徒交逢,楚澜也不必派人跟踪,此人自然是冷脸汉手下。
他心中暗喜,吃过面,付十二文钱。数数身上余钱,只剩五十九文。梁红玉给那两锭银子决然不能轻易花用。眼下已入四月,该领月俸。自己虽被高太尉召进府里,却并没有调遣文书,自己仍属殿前司捧日左第五军第三指挥。不如先去领月俸,让那灰衣人跟着累场。太轻易让他得信,反倒生疑。
他便赶往西郊自己旧营,那营房大半倒塌,已近三年,仍未修缮。将官兵士皆不见踪影,营里静悄悄如同荒宅。他径直走到角上几间尚未倒塌营房,幸而掌管军俸老节级仍在。老节级见他,笑着道贺他被高太尉提点,随即取出他俸券,递给他。梁兴攀谈几句,才告辞离开。
出营,眼瞅见那灰衣人躲在棵大榆树后。他笑着想,还得劳烦兄弟跟着去趟东城。他揣好那俸券,又赶往城东汴河边广盈仓。来回三十多里地,赶到时,已过正午。途中,那灰衣人竟遇见个同伙,两人起跟在身后。
梁兴走到那仓门前,见里头场子上拥满来领俸粮兵卒车马,四处片喧乱,便先去旁边摊子上买两张肉饼、两条麻袋、捆麻绳,挤过人群,寻见自己军营仓案,排在队后,边吃饼边等候。排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他。
他取出俸券递给案后坐文吏,他月俸原本是料钱贯、月粮石八斗,那文吏却说这个月要赔补东南军耗,钱减百八十文,粮减三斗。梁兴毫不意外,月月都有减耗由头,早已是惯例,便只点点头,将两条麻袋递过去。里头军汉数过钱、量好粮,他接过拎着转身出来。仓门口有许多粮贩在收粮,斗百八十文,比市价低不少,梁兴却没有工夫去比价,便将自己那两袋米卖,背着钱离开那里。那灰衣人和同伙仍分别躲在不远处。
梁兴已经走得疲乏,心想是时候,便沿着汴河路寻看,见临河间茶肆里坐着个闲汉,身穿半旧绸衫,两眼不住睃看,时常在街头耍*行骗。他便走进那间茶肆,坐到那闲汉身后张桌上,要碗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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