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见过几回张用,大致记得说话声气。这古怪行事也非寻常人做得出。他想,应该没错,忙又驱牛赶车,继续前行。
路上,鲁仁都惊怕不已。没想到,为只旧袜子,自己竟路走到这地步。
他原籍四川,十来岁便跟着个药商往来汴京贩运药材。七八年后,通熟路径,便借些本钱,自家独自营运。他生来谨慎,又见行商最重个“诚”字,便谨守本分,诚朴做人,生意倒也路平顺。他载药到汴京,常和蔡市桥家药铺交易。那店主看他信得过,便将独女嫁给他。岳父亡故后,他便接管那间药铺。他知道自家难与京城那些大药铺相抗,便只专收售川药,照旧守住诚字,夫妻两个又心意投合,将这小药铺经营得比岳父更加得计。
他们夫妻只生个独子,却从不娇惯,自小便教他守诚识礼。家人原本过得殷实安宁,儿子十岁那年,妻子却病故。许多人劝他续弦,他却怕再娶苛虐儿子,便独自人将儿子抚养成人。儿子长大后,鲁仁四处寻问亲事,可京城女孩儿,家室稍好些,不但聘礼极重,性情也大多骄横自傲、贪逸恶劳。他想,还是蜀中女儿好,勤巧快性,便托亲戚在家乡说定门亲。他将药铺交托给长雇老账房,和儿子水陆两千多里,赶回四川娶亲。
新妇初见,自然怕羞。回京路途两个多月,路上,鲁仁都难得听到这儿媳出声。可到京城,才进门,儿媳见房里凌乱积灰,立即脱去绫衫罗裙,换身旧布衣,打水洒扫,擦拭铺叠。到傍晚时,里里外外,净净整整,脏乱许多年家顿时亮洁新。连家里养那只老猫,毛发都洗得滑顺发亮。儿媳却顾不得累,又进到厨房忙碌,不多时,几样鲜香川菜便摆到桌上。他们父子两个互相瞧瞧,尽都无比欣喜。
相处些时日后,鲁仁发觉这儿媳诸般都好,唯独好争强,受不得气。儿子却又过于谨厚,即便心里存不快,也不愿轻易吐露。两般性子凑到处,个好急好问,个却闷不作声,因此时常生些小恼小恨。不过,倒也并无大碍,直至去年初秋。
那天,蜀中位相熟药商又运来批药材,其中有盒麝香。麝香贵重,鲁仁怕放在铺子里不稳便,自己房里又堆药,账房和伙计时常进出,便向锁在后头儿子卧房柜子里。那天儿子出外收账未回,鲁仁便自家抱着那盒去到后头,走到儿子卧房门外唤儿媳,儿媳虽应声,半晌却都未出来。那药商又在外头等着结账,鲁仁等不得,便走进去,见儿媳正在窗边往个小瓶里灌头油,脱不得手,便将盒子放到桌子上,说声,随即回身离开。却不想,迎面见儿子走进来。鲁仁忽而有些不自在,略迟疑下,才说:“来放麝香。”不知为何,声气有些发虚。儿子迅即觉察,目光暗,低哦声。鲁仁越发不自在,没再言语,快步走到前头。
再和那药商说笑攀谈时,鲁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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