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因这寺香火清淡、寺门清静,二来寺名正合《孝经》中那句“祭则致其严”。
到太傅院中头年清明,朱显跟随太傅去孝严寺祭拜,亲眼瞧见太傅那般诚敬,他大为震动,才告假回乡,去探视回父母。见父母已然那般苍老衰病,见他,全都颤手颤脚、涕泪交流,他才终于消那怨恨之心,和父母抱在处,大哭场。
回到太傅院,朱显越发忠心,极力想各种法子让太傅吃得精细可意。这般过两三年,他心中渐渐生出些念头。许多人都羡妒他能进太傅院,却不知他只在后头管领饭食,连太傅跟前都到不得。这差事太轻微,太傅于饮食又全不介意,因而极难再有升进之机。身为内侍,本已隔绝人世,心里头空得似枯井般,若再无这点儿念盼,哪里能挨得过这长久空寂?
太傅自幼便有哮症,去年开春又发作,每日只喝几口汤水。朱显焦急无比,忙去御厨房寻办提兴开胃菜肴,没想到恰逢那个刘西会烧太傅家乡吃食。他提那吊炉烧饼和襄邑抹猪,忙赶回太傅院,叫侍候饭食内侍端送给太傅,而后在后院焦急等信。半晌,那内侍才端碗碟回来,他忙迎上去询问。那内侍说:“太傅见那烧饼和肉,略愣下,盯着怔半晌,才抓起箸儿慢慢吃起来。烧饼吃大半个,哮症原本要忌油荤,他却连吃几块抹猪肉。”朱显欢欣无比,这饼和肉果然引动太傅乡情。那内侍却又说:“太傅吃过后,吩咐说,往后莫要费这心思。”朱显先慌,随即想,太傅这话是体恤下情,不愿在饮食上过于耗费。于是,他去前院寻见太傅院掌事黄门官,说明情由,将刘西差拨到自己手底下,虽不敢再烤那吊炉烧饼,却可时时照着太傅乡俗备些饭食。
朱显能办,也只有这些,除那回让太傅略动动心,之后便再无其他影响。即便那回,太傅也并不知是他所为,朱显只能劝解自己,安分待时,安分待时。连太傅杨戬也并非路平顺,十二岁那年选入迩英阁做墨侍,三年后,选他那墨监不知为何,竟自缢身亡。杨戬才十五岁,便升补为墨监。原本极庆幸,却适逢神宗皇帝驾崩,哲宗皇帝继位。哲宗那时才九岁,杨戬不慎触怒那小官家,迅即被贬到净司。净司听着干净,其实是最卑臭辛苦之司,专管清淘厕坑、运载粪桶。杨戬身有哮症,最怕这污臭之气,却不得不日日清早起来,推着粪车,在宫内收倒溲溺。三年后,虽由北司转至南班,却仍任净职。幸而后苑御圃位花监见他识得粪肥之法,将他申调至自己手底下,杨戬这才得脱污臭。
朱显时常听其他内侍讲说杨戬这些旧事,心里敬叹不已。相比而言,自己晋升如此迟慢,恐怕是由于太过平顺,未遭过劫难磨砺,因而成不得大器。
去年,那个刘西忽然偷偷递给他张旧纸,竟是杨戬家中当年旧田契。朱显看着那田契,如同得升迁令般。太傅于家乡吊炉烧饼都那般动情,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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