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来块,便得百文钱,啧啧……”他听如此金贵,忙拿到祖母嘴边,让祖母舔。祖母舔过,又给娘和父亲。那块糖霜,家四口轮着舔许久才舔完。粘在他三根手指肚上,他又舔半晌,舔得净尽,仍舍不得住口。
活到如今,那是他过得最甜个除夕。也是从那天起,他暗暗发狠,要拼力富起来。
这之前,干农活儿时,他时常嫌累怨苦。自那以后,他再不抱怨,每日勤力田事。尤其是听到句农谚:“多虚不如少实,广种不如狭收。”他越发有信心,将家里那十亩地务劳得极精细。
尤其是粪,寻常农田,耕作三五年,地力便尽。田多人户能休耕轮作,他家哪里空得起。他听人说“用粪如用药”,便着力用心,在房舍旁造间粪屋,挖个深池,用砖铺砌四壁和池底,又拌石灰将缝隙填满补平,以防渗漏。池上搭起个矮棚,遮蔽风雨,阻挡日头。凡扫除之土、柴草灰烬、糠粃落叶,全都积存在池里,用粪汁沤沃。每到播种,挖出粪土,筛细之后,和种子起拌匀,而后才下种。苗长之后,又扬撒粪土,壅护苗根。
如此勤力精心之下,他家田精熟肥美,地力常壮,每亩比别家至少多收五六斗。他这治田之能渐渐传开,远近那些有女儿人家,都争着要将女儿嫁他,其中不止五等户,连三等、二等户都有。有个二等户不但不要聘资,更情愿陪嫁百亩奁田。
他却有些犯难,得那百亩田,家计自然要轻省许多,能从五等户径直升到三等。可那富户家女儿,来自然受不得累、做不得活儿,自己在妻子、岳丈面前也难直起腰背。即便这些都忍下来,那富家女儿好吃好穿惯,若顿顿都要吃肉,牛肉斤就得百文钱,羊肉七十文钱,便是猪肉也得二十来文钱。天两斤猪肉,个月至少得贯钱,年十来贯,两亩地便去。若再加些鸡鱼果品,穿些绫罗绸缎,百亩地不消二十年,恐怕便荡尽。
他算来算去,咬牙忍痛回绝那些富户,让自己娘细细打听,最后选个四等户女儿。他家出聘资,羊酒衣裳首饰现钱加起来约三十贯钱,将多年积蓄全部倾尽。不过女家陪嫁五亩地,价值相当。而钱物是死,田却能生谷生利。
那女儿果然没有选错,极勤劲强干,似乎从来不怕累,尤其善养蚕织丝。别家妇人年拼死只能织四十匹布帛,她却至少能织五十匹。年到头,他家缫车织机从没歇过。他们夫妻两个,个勤耕,个力织,每年除去田税粮帛和日用开支,都能剩出来几贯钱。只要凑够七八贯,他便去寻买亩田地。苦二十来年,置百多亩地,升到三等户。
家境宽展后,每年除夕,他都让浑家蒸大笼韭饼,韭黄要填足、羊脂要润透。另外,还必得花几十文钱,去县里买斤糖霜,全家老小起饱甜回。
若是没有宦官杨戬那“括田令”,他照旧会这般年年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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