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用见两人如同妇人般絮扯起来,笑着从刘鹤手中拿过烛台:“冰清鞋底碰见玉洁腿子,好对绝尘并蒂莲。你们慢慢清香,再去瞅瞅那屎袋子。”
他举着蜡烛绕着秘柜,先细看圈,锁都上得完好。他走动时,脚下转盘也随之转动,回到原处时,那两人正在尖声争论袜子香臭,兴致极高。张用笑着转过,举烛又照向墙壁和天花,铜面反照烛光,莹莹闪耀,映出他身影来。他上下细细照看,步步慢慢移动,走到后墙中间时,发觉那铜壁上有两小片污迹。他用指甲划划底下那片污迹,抠去面上污斑,底下铜皮露出个小孔,约有黄豆大小,里面填满泥垢。他从袋里掏出耳挖,朝洞里捅捅,泥垢有些松动。再用力,竟捅穿外头木板,外头光亮透进来。他又抠上头,又是个小孔。
张用不由得笑起来,这两个小孔,小些苍蝇倒是能钻进来。他对着小孔朝外面瞅去,下面五六尺外道青瓦红墙,是秘阁后墙。墙北是银台司院子,座楼宇矗立在正前方,琉璃瓦,青绿装,端雅清逸。楼上并没有人,十分寂静。此外,视线便被遮挡,再难看得更宽。
张用弹舌想想,似乎摸到些脉络,便笑着摸摸袋子,他时常随处躺卧,袋底尽是土渣碎粒,他用土渣将那两个小孔重新堵起来。随后俯下身子,用蜡烛照着,去查看墙根地板
三天就得来趟,有时隔天便得来取回。这五个月,来来回回恐怕有几十回。”
“其间可有什异常?”
“异常?没有。若有异常,便早就发觉。唯异常便是墙角那秽物。”
“你再仔细想想?”
“嗯……十二月底,有回来这里,倒是受场虚惊。”
“哦?什事?”
“那天来取江南东路分图,刚打开锁,才伸手要开柜门,库门那边忽然传来阵声响,惊跳。忙走过去看,是只斑鸠鸟,飞进来撞到铜柜上,在地下乱扑腾。好不容易才捉住它,丢到外间。”
“那秽物会不会是鸟粪?”刘鹤在旁忽然说,“库门开着,人若是偷偷溜进来,只要走动,这转盘便会转,立刻便能发觉。鸟倒是能四处乱飞,自从艮岳建起来后,这皇城鸟越发多,四处鸟粪每天都扫不尽。”
“不是鸟粪,鸟如何能屙到那袋子里?”杨殿头忙摇头,“不过,受那鸟惊之前,才上到二楼,楼前恰好飞过群乌鸦,好不晦气,只顾着骂那乌鸦,没留神脚下,竟踩到满脚鸟粪。低头看,门前地上积许多鸟粪,忙叫那开门文吏拿来许多纸才揩净鞋底。恼得骂那文吏通,让他赶紧将地上那些鸟粪也全都清扫掉……”
“骂得好,这些人白生对眼珠子,眼里只见得到势和利,哪里辨得清腌臜不腌臜?块肉掉进粪里,他们捡起来擦抹擦抹便能送进嘴里。你这些还算好呢,在那造作所修楼盖舍,整日见尽是汗臊泥臭蠢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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