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
“这里头有桩凶案,你得答应,找见凶手。”
“哦?接着说。”
柳七见那两个仆婢全都盯着自己,廊檐下那个老妇人站起身,个中年仆妇从旁边厨房里走出来,全都惊望向自己。他有些犹豫。
“你就算只说给听,这几个人也要挨个问,也得挨个告诉他们。这圈挨个下来,够算出第二层小轴轮尺寸。你莫耽误工夫。说吧!犄角儿,关院门。阿念,搬个凳子来,这位柳七哥瞧着腿有些软,让他坐着说。”
吹便熄。想要再燃,却千难万难。
他已经身心乏极,原要回住处去歇息,但想,唐浪儿、解八八、郑鼠儿都是在住处遇害,乌扁担藏身在那座宅子,没人知道,凶手都能找见。自己若回去,自然凶险。再想到房东家人,汴京上百万人里,好不容易遇着那点微火,就莫要引去寒风,让它熄。
但若不回住处,能去哪里?
自小,他就觉着自己和乡里其他孩童不样,他不愿睬他们,他们也不愿理他。但那时至少还有爹娘家人,尤其添妹妹之后,瞧着那乖巧模样,他心头比父母更疼惜这妹妹。他直都有些虚弱,在妹妹跟前,却忽然生出许多气力,为护妹妹,便是与百十个凶汉斗,他也不怕。可场洪水后,家没,爹娘没,妹妹也没。他直没哭过,不是忍着不哭,而是心里冷透,哭不出来。虽然遇着江四、乌扁担他们八个人,同患难、共逃荒,可心里始终有道沟,护城河般,围在心外,连桥都难得搭起。眼下,就连这八人,也死死、散散。他不知是自己注定孤命,还是这人世本就寂寞。就像柳永,身为天下第等词人,不也寂寞终老?
他走出那巷子,呆望着月下草野,惆怅许久,被草丛里蹿出只田鼠惊到,忙醒过来,眼下不是悲情愁绪时候,接下来那凶手便该寻,不能就这死掉。慌忙中,他忽然想起个人——作绝张用。
柳七看着犄角儿忙去关院门,阿念搬来两只黑漆圆凳,只放到柳七身后,只搁在前面,将地上盏绣灯小心端起来,拿绢帕轻轻掸
张用要寻乌扁担和任十二,找那个朱家小娘子。眼下虽不知道乌扁担和任十二把那个小娘子弄去哪里,不过或许和那凶手有关。就算无关,张用在京城大有脸面,又极有智识,若能求得他出头帮助,或许能找出那凶手。只是,那凶手定不是常人,甚而连是不是人,都未可知,真能找见?找见后又能如何?柳七忐忑许久,最后想,无论如何,试试总比这样惊怕无措好。
于是他快步进城,向染院桥赶去。路上仍不时觉得有人跟、有眼盯。又累又慌,总算到那个宅院,见张用正站在院子里说话。他也不管让不让进,几步走进院里,径直走到张用面前——
“知道那两个轿夫下落。”
“哦?你是来讨五十两银子?”
“不要钱,但你得答应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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