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尚早,红绣院门口只有个仆妇拿着根拂尘,在掸门窗花格上灰。那仆妇扭头看到邓紫玉,像是见到皇家御使般,顿住惊住,随即便转身朝里跑去,脚下滑,险些绊倒。看到她这慌蠢样儿,邓紫玉越发觉得好笑。她昂首走到门前时,个五十来岁锦服妇人已经小跑着迎出来,是红绣院崔妈妈。
“九天菩萨哟,是紫玉姑娘?怪道家后院墙角那架紫薇花今早忽然开,还纳闷呢,原来是应到你身上!这可真真是紫气入门、珠玉照堂呢。”
“什应不应?咱们这些丑花贱草,原也只配开在墙角。”
“你听听,紫玉姑娘这俏舌头跟舞剑似,再没有谁伶俐得过。往常百请千请,紫玉姑娘从不肯赏脸,今天怎忽然有兴致来这草棚子?”
“听着梁姐姐身子不好,就过来瞧瞧。”
不见孩子踪影,而且又有许多人家孩子被掳走,满城都在传说食儿魔。不由得他不信。等押运军粮回来,他打问下,隔近个月,被掳走孩子竟又多许多,听说有几百家。只有家孩子半夜被送回去,可送回去时孩子早已死,而且被蜘蛛网包裹着,像个大茧般。洪山听到后,既惊又痛,继而心底冰透。隔这久,被掳走所有孩子恐怕早都没命。
十七娘死,孩子也找不回来,至少该替她个遗愿。
她那句“也得帮救他”“他”说是程得助。最后她又追出来补句:“你欠他们父子!”
是,欠他们太多。其他力再使不上,至少该尽力去救救程得助。
洪山又回头望眼那凶案院门,随即转身往开封府大狱走去。
“哦,她呀
邓紫玉换身常日舍不得穿精贵衣裙。
这套衣裙是花二百二十两银子在周皇亲家绣坊剪裁,里头是建阳小纱浅紫抹胸,苏州绯色芙蓉隐纹绞花罗交领衫子,下身是成都蔷薇纹深紫绫裙,最外头套件绫锦院官制梅花璎珞紫绫裁窄袖翻领长衣,仅领襟上那条贴金印花敷彩缠枝纹紫缎边,就费去三十两银子。头上戴顶银丝嵌珠鱼枕冠子,又斜插支镶紫水晶银雀钗。
穿戴好后,她在那面大铜镜里照,只觉得自己袅如春柳、艳似紫菊,便是站在汴京那念奴十娇丛中,也绝无逊色。连站在旁丫头翠鬟都睁大眼睛,啧啧叹个不停。
她对着镜中自己俏然笑,而后取过那方绣块紫玉新绢帕子,扶着翠鬟手,出剑舞坊,走向对街红绣院。个仆妇忙抱着两盒糕点跟在后面,这是邓紫玉特地让人去京城最好观桥孙娘子糕饼店买,盒甘露饼、盒玉屑糕。
她不愿再假借人手人眼,决意自己亲自去红绣院探探。虽然两家对街,这却是她头回来红绣院。抬头见欢门上缀锦绣彩旗灯笼,处处都仿照着剑舞坊样儿,却又处处露着小家气,她不禁暗暗发笑,将头昂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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