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走远,忽然觉着自己从没这孤单过,身子又空又乏,像是挂在半空里枯叶卷儿般。
她慢慢回到鱼儿巷,走到自家门前,院门关着,却没上锁,伸手推,门没闩。这向,她从没在天黑前回过家,走进院子看,空荡荡、冷清清,已经许久没有清扫,到处都灰扑扑,满眼荒气。她心底酸,却已经没泪水,只能轻轻关上院门,慢慢走到堂屋廊檐下,扶着门框坐倒在门边小凳上,呆望着院子,不知道这活着还有什可盼。
待许久,旁边柴房里传来响动,接着听到人声,像是叹气,又像是呜咽,干裂苦竹管里透过风声般,是丈夫声音。她慢慢起身,走过去,柴房门半掩着,里面散出阵酒臭。她朝里望去,丈夫缩坐在墙角,倚靠在只旧木箱边,垂着头,脚边倒着只白瓷酒瓶。丈夫手不住拍打着木箱,箱盖板子豁开道缝,上面露出角黑纱。那箱子里放着丈夫父母遗物。她丈夫事事谨细,家里任何旧物都舍不得丢弃,哪怕烂鞋破袜,也都样样打叠收拣好。这箱遗物直搁在那墙角,从没打开过。丈夫恐怕是想儿想到极处,又不跟人诉说,只能向死去爹娘哀告。
见丈夫这副模样,丁豆娘不知道是怜,还是厌,呆呆盯半晌,不知道能做什,只轻叹口气,又回身走到门边坐下。呆坐半晌,柴房门吱呀声,她丈夫走出来,头发散乱,衣衫脏污,双眼死沉沉,像是瘦鬼般。丈夫看她眼,目光颤,随即垂下去,径直走到院门边,拨开门闩,开门出去。丁豆娘忙追到门边大声问:“你去哪儿?”丈夫却像没听见,垂着头、木木然望巷外走去。她心里涌起股酸楚,却不知道怎才好,呆望阵,关上门扇,疲然回到堂屋。丈夫走,这屋中越发寒寂,冰窖样。她再受不得,便走进卧房,躺倒在床上,蒙着被子昏昏睡去。
这觉直睡七八个时辰,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窗纸已经大亮。她扭头看,丈夫没在身边。她头疼得厉害,爬起身,各房里找圈,都不见丈夫。又是夜未归,她心里腾起阵怨气,却不知道是在怨丈夫,还是怨自己,或者怨这命。在院子中间呆呆站半晌,才长叹口气。望着空落落房屋,想到儿子,不由得又骂起自己,这死眉死眼、有气没力算什?儿子还没找回来,你做娘哪能这副模样?这寻儿路恐怕还长,你得抖擞起精神,留足钱财和气力。
于是,她不再多想,去厨房生着火,烧起水,洗净脸,梳好头,揉盆豆面,捏两笼豆团。蒸好后,自己先吃两个。随后用担子挑着,来到虹桥口自己摊子前。摊子棚架还在,但个多月没做买卖,已经布满灰尘。邻摊卖胡饼刘十郎见到她,满眼惊异,却不敢说什。她也只微点点头,从担子里取出张旧帕,去河里蘸湿,把摊子擦洗干净,这才把豆团个个齐整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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