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妾被他拢住心,那酒务丞自然也就待他和气起来。他并不着急,继续耐着性子每天送各式羊肉菜肴。
终于,有天那酒务丞开口:“你成日这样摆个小摊子,没有出头之日。不如借你些本钱,买扑片郊县小地方酒务,也好营生起家。”他忙打问价钱,郊县小地方酒务要两三千贯。他却连二百贯都拿不出来。那酒务丞说:“可以帮你千贯,再找个人,合起来买。”
这句话提醒他,心想,要吃就吃羊腿肉,逮个羊蹄子有什啃头?他瞅准东水门带,那里连着汴河,生意最好。于是他继续沉住气,不惜借债花钱,连番邀那酒务丞家到东郊吃喝游耍,有意在路上招招摇摇,大声唤着
边有间车马铺,清明那天他家租出去两顶轿子,至今没还回去。隐约听着那个牙绝冯赛家小被人拐走,就是用两顶轿子抬走。”
“哦?”孙献心里动,冯赛对左藏库飞钱事似乎始终不太着意,用这个倒可以讨些好来。不过他转念又想,若把这件事告诉冯赛,冯赛恐怕就会专意去寻妻小,对左藏库飞钱事就更不上心,于是他忙道,“别人事咱们管不到,还是好生用心查咱们自己。黄胖和皮二已经各自又去查姓汪究竟是哪天不见,管大哥,你也尽力再去打问下。目前这是最最紧要件事。”
“好。不过有句话只能偷偷说。”
“什话?”
“若说,孙哥儿可千万别乱传,这全是为你好。”
“管大哥尽管说,岂是穿嘴人?”
“不像你管哥,从来都是诚心诚意待人。黄胖和皮二那两个人,钱少时,只要有些甜头,都还好说话。但若钱多,要分账时,恐怕都不是省事人。这回事情大,孙哥儿你年纪轻,经得少,得防备着些。”
“多谢管大哥提醒,记着。”孙献心里却想,你们三个哪个是轻省?
冯赛又赶到孙羊店后院找见孙老羊。
孙老羊本名孙缮,今年将近六十,干瘦脸,稀疏些胡须。因他开着羊肉店,人便越看他越像只老羊,他才三十多岁时,许多人就已叫他“孙老羊”。孙老羊年轻时独自来京城谋出路,只有点小本钱,因善烹羊肉,便在州桥夜市摆个羊肉食摊。他头脑灵便,只要瞅准什挣钱小空子,便死命地钻。那时掌管京城酒务个官儿也姓孙,他便千方百计四处打问勾连,终于与那酒务丞攀上远亲。不过,他又没有多少财力可以供奉,虽沾带上亲缘,那酒务丞也只是哼声,哪里肯正眼瞧他?好不容易才撬开这门缝,他自然不愿轻弃,便又继续尽力探问,终于知道那酒务丞个爱妾喜食羊肉。别他没有,这却正巧掉进他井里。他便每日精心烹道羊肉菜肴,又买个小铜炉,温着那菜肴,端到酒务丞家。他原先只会十来种烹制法儿,久怕那小妾吃厌,便又四处去偷学菜式,学几十上百种花样。每天样,几个月不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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